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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林说不清此刻是什麽心情,垂下眼,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结果因为走神,喝得太急呛了水,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张凯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哎呀,急啥,慢点嘛。”
等周煜林缓和点了,张凯才接着说:“但他说孩子是你的。”
“我大概是一年多前,开始跟着他的,说起来也怪,我跟了他后,有半年的时间,我都没见着他人。”
“问了经常去看他的医生林敬,林医生只说,他病了,不能见人。半年后,我再看到他时,他就抱了个孩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靳修臣刚生完孩子那会儿,病得很重,整个人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的,你跟他说话,他也像没听见一样不搭理,像是进入了深层的发呆,只有林敬,偶尔能跟他聊两句。
这段时间,靳修臣才勉强好起来点,起码能出门了,能跟人交流了,也能处理一点公司的日常事物了。
听了这些话,周煜林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麽,只说了句:“是吗。”
原来那个人病了。
难怪瘦得那麽厉害,浑身的精气神也全无。
张凯:“是啊。所以他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周煜林:“……不是。”
男人要有孩子,就两种办法,一是跟女人结合,二是花钱代.孕。
第一种肯定是不可能,第二种也缺德,他绝对不会干那种事儿。
所以他哪儿来的孩子?
周煜林觉得,这件事变得荒诞了,像是母鸡突然胎生出了小鸡一样荒诞,让人理解不了。
张凯也陷入了沉思,挠挠头。
怪事,真是怪事,难不成真是靳修臣发病,说的胡话而已?
那问题又回来了,孩子哪儿来的?总不能是靳修臣偷的别人家的吧。
张凯:“唉算了,别琢磨了。你都不知道,靳修臣现在,有时候脑子都不清醒,他说的话不能信。”
周煜林下意识问:“脑子不清醒?为什麽?”
不是关心,就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好像你听见伤害过你的前任,现在日子过得不好,于是你问一问,他怎麽过得不好了,更多的可能只是想获得一种心理平衡。
张凯吃了口菜,吧唧着嘴:“好像是抑郁症啥的,心理疾病,一直得吃药。”
说完又看向周煜林:“咋样,听见他这麽造孽,你有没有好受点?”
周煜林沉默了,他此刻的心情很複杂。
之前他以为靳修臣在他走后无缝衔接,跟别人生了孩子,重新开始了新生活,所以徒然恨意增生,恨不得那个人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死。
突然又知道,原来只是自己误会了,于是那股恨意不可遏制地消散了,心里还怪怪的。
这是在误解别人后,産生的一种情绪的反扑,由于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然后再又知道,那个人不仅没过上好日子,反而身在地狱,煎熬挣扎……
半晌后,周煜林轻声说:“没感觉。”
周煜林并没有从靳修臣的苦难中,获得一点心理平衡,反而是思绪乱成了一团麻。
又觉得,关他什麽事?不管靳修臣怎样,都无法改变这个人伤害了他的事实。
一想到那些用力纠缠的过往,就心累。
对周煜林来说,目前的靳修臣,不值得他回顾,不值得他探究,更不值得他去在意。
所以这团乱麻,他理都没去理,直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就好像在打游戏时,碰到一个理解不了机制的关卡,于是选择直接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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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张凯送走了周煜林,却又转身回了餐厅。
他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对面的男人正抱着熟睡的孩子轻哄:“问出来了吗。”
自从周煜林出国后,靳修臣有了比较严重的分离焦虑,一开始是对周煜林,生下孩子后,他的焦虑对象转移到了周木木身上。
林敬给靳修臣的建议是,尽量去哪儿都把孩子带着,他这种情况,不适合去戒断焦虑,容易适得其反。
张凯:“嗯。他这次回来,就是处理家里老房子拆迁的事儿,顺便过个年,大概只待一个月就要走。”
靳修臣拍着婴儿的动作顿住,无意识地轻声喃喃:“这麽急吗……”
张凯:“是啊。”
靳修臣低头亲了亲周木木粉嫩的脸蛋儿:“要快点了。”
他原以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去行动,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动,想等淩数那边忙完回来,同周煜林解释了当年的事儿,他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但现在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