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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又喊了几声,不太耐烦了。
周煜林觉得护士也挺不容易的,就说:“你快去吧。”
靳修臣眼睛一下亮了:“林林会等我的是吗?”
周煜林没正面回答,只说:“赶紧去。”
大半夜的,人护士和医生也要休息。
靳修臣以为他是同意了,这一瞬他好开心,整颗心髒都好像被抛上了天。
他好想笑,扯了扯嘴角,眼里却盈满泪珠,有些狼狈:“好!”
靳修臣推着轮椅,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周煜林,直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再也看不见。
屋内,医生问他:“手怎麽伤的。”
靳修臣神情柔软:“这是勋章。”
医生:“……所以怎麽伤的。”
靳修臣想了想,却说:“医生,有办法治好后,给我留条疤吗?”
他撩起额前的碎发,指着那条很多年前的疤:“像这个一样深的!”
医生面无表情:“……要不你先去挂个脑神经科吧。”
靳修臣顿了下,认真思考:“挂脑神经科,就能确保我能留下一条疤吗。”
医生:“……”
等靳修臣再从办公室出来,推着轮椅兴沖沖地,往刚才他跟周煜林作的地方过去。
却只看见那里空蕩蕩的。
什麽都没有。
—
第二天一早,周煜林出门扔垃圾,刚打开门,一个黑影就咚地扑在了他腿上。
男人似乎在这里睡了一整夜,眼底一片青黑,脸上是遍布的疲惫,下巴的青色胡茬都十分明显。
周煜林眉心微拧:“你在这儿干嘛。”
靳修臣揉了把脸,清醒许多,朝他笑:“担心你,我得守着你。”
周煜林抿唇:“人已经被带走了,淩数不会再来了,你也不必再来。”
靳修臣微低头,小声:“我想守着你,守着你我才心安……”
周煜林懒得管他,把垃圾扔了,转身进屋,正要关门,突然注意到靳修臣是坐在地上的,那只打着石膏的腿,有些惨兮兮地搁在台阶上。
周煜林:“你的轮椅呢。”
听见他关心自己,靳修臣脸上闪过受宠若惊的神情,就那样木然地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昨晚在医院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坏了。”
“我又搬不动,就扔了。”
周煜林不耐烦:“你是傻子吗,不会叫人?你那两个下属呢。”
靳修臣略微委屈,垂着眼:“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带钱,没办法联系他们。”
其实他是因为找不着周煜林,发了脾气,轮椅失控滑下了楼梯,直接给撞报废了。
但那一刻,他只想见周煜林,想到发疯。
所以拿自己的名贵手表做抵押,打了辆出租车来找周煜林。
但又怕打扰他,硬是在门口蜷缩了一夜,也没敲门。
周煜林不说话了,径直进了屋。
等走出几步,回头瞥见靳修臣脖子上吊着一只断手,腿还打着石膏,一副惨兮兮、伤残弱势群体的样子,他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
“进来。被邻居看见,影响不好。”
靳修臣怔了下,不敢置信:“我、我可以进来?”
周煜林:“不进就离我家远点。”
靳修臣:“进!”
他高兴地用左手撑着地,摇晃着身子艰难地站了起来,把那只受伤的腿微擡,一蹦一跳地进了周煜林的家门。
他有些局促,不敢乱坐,只拿眼神小心翼翼地瞥着周煜林。
周煜林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这里。”
靳修臣便按照他的指示,乖乖地坐下了。
周煜林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两碗粥,他很随意地递了一碗给靳修臣:“吃吧。”
恩怨分明,该谢的事儿,还是得谢。
毕竟昨天靳修臣也算是帮了他,还因为他受了伤,他没那麽小气,一碗粥还是能让人吃上的。
靳修臣盯着他推过来的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好像是见到了什麽稀世珍宝。
周煜林:“吃啊。赶紧,我赶着出门。”
靳修臣忙应了声,这才把碗接过来,用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小勺,很珍惜地放进嘴里。
吃了一口后,他喉结蠕动,随后舀了一很大一勺,猛地塞进嘴里。
越吃,他的头越低,勺子不断地往嘴里送着,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很久。
周煜林昨晚没睡好,神经衰弱,被他发出的声音,弄得很烦:“小声点。”
靳修臣手微颤,像是受了惊吓,艰涩地小声道:“对不起……”
周煜林又觉得,他何必跟一个伤残人士计较,搞得他像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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