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众人都笑着看着这一幕,显然,这事在宋家很常见,上到宋嘉然,小到三房最小的时序,没少被自家母亲嫌弃然后老太太护着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让老太太开心罢了。
可今日偏偏有人多了句嘴。
向氏拿起一方帕子捂着嘴笑,说起来,二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要孩子的年纪了,二妹妹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也叫祖母抱曾外孙高兴高兴!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笑容都淡了下来。
宋母更是直接冷着脸看向了宋时彬。
宋时彬立刻将向氏往身后拉,说什么呢,大哥都生了俩个孩子了,大堂姐家的诚哥儿更是调皮捣蛋得不得了,上次回来,差点尿了我一身!他笑着道,祖母可一点都不缺曾孙,早盼着耳根清净呢!
他开着玩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宋家二婶就道,都说三岁的孩子狗都嫌,诚哥儿那真正是能把人折腾死,瑶华上次回来还拉着我抱怨,说她小时候是个文静的,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调皮!
宋家三婶也笑道,母亲可还记得,上回时序拉着诚哥儿,差点把公爹书房里的书架都给弄翻了
话题顺势转到了小孩子们的趣事上,也无人再提起刚才的事儿了。
只有向氏,被夫君含怒的眼神吓到,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八章 (二更)
她说错什么了?怎么就要这般生气地看着她。
向氏不明白, 她刚才那话不就是个讨喜话吗?这种话说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有什么不对。
瞧着婆婆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 一向温柔的大嫂也加入二婶三婶的话题只给她留了个后脑勺, 素来一张笑脸的小姑子只低着头悄声与思彤说话,眼神与她对上,又疏离地移开。
向氏满心的不解都化为了委屈。果然,母亲说得对, 远嫁之女注定幸福不了, 她这才来多久啊?这一家人, 都给她使脸色了!
她绞着帕子咬着下唇, 眼眶红得不得了,可就是没一个人安慰她。
不就是欺负她无人撑腰吗?向氏也冷了脸, 大不了,大不了她回齐州就是了!
一顿晚膳下来,除了向氏,其他人吃得心情都不错。
待众人回去时,宋母单独叫了宋时彬, 留着向氏一人在原地, 跟也不是, 回也不是。
最后跺了跺脚, 自行先回了房。
回到房后,向氏摔上门也不许侍女进来, 自己趴在桌上哭了一场,又让侍女打水, 洗漱一番后, 换上了新做的寝衣, 坐在镜子前, 借着烛光,给自己上了个妆。
然后便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着宋时彬归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等到她都怀疑宋时彬今晚是不是又要睡在前院了,侍女的通报声终于传了进来,她连忙拿出帕子,做出还在哭的模样。
待宋时彬踏进了屋后,她才抬起头,清秀的脸上,眼角鼻子都红红的,抬眸之时,两行清泪正好流下来,在暖黄的烛光下,格外我见犹怜。
宋时彬站着没动,幽幽地看着她。
夫君?向氏刻意压低了声音,既不失娇俏,也带着委屈。
但面前的男人仍没有任何动作。
她都这样了,宋时彬还要生气吗?她自觉够委屈求全了,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还要低头认错,宋时彬为何还要这般冷漠?
向氏的心气儿也上来了,就要爆发之时,她听到宋时彬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并未说错话?宋时彬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吗?向氏梗着脖子回答。
宋时彬走进了些,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了他刚冒出来的胡茬。
那我问你,父亲为何要给嘉然调养身体?
向氏一愣。
宋时彬也没用她回答,是因为嘉然此前饱受艰辛,身子亏空,需要好好调养生息。因此这半个多月来,厨房里每日都熬着嘉然的药。
那又怎么样?这身体又不是永远调理不好了,难不成以后就不生孩子了?
你又可还记得,今日嘉然和妹夫是去做什么的?
是去分家的。
妹夫如今单立了出来,连个正经的住处都没有,未来还不知如何,正是无所适从之际,你作为嘉然三嫂,是她娘家的人,说出那样的话,可想过这话背后可能让人多想之处?
如今郑立晏是带着自己的妹妹住在妻子娘家,在外人看来,他分家之后便一无所有,作为男人肯定感到尴尬不自知,向氏在这种时候说出催生的话,难免会让人多想,是不是宋家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是不是在看不起他?
宋家人希望嘉然好,自然不想郑立晏多想。
那、那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她吧?向氏的眼里还有倔强。
宋时彬一眼就瞧出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
我最后问你,我给你的宋家家规,你可认真读过了?他带向氏回都城前,曾特意将宋家的家规抄写下来让她记一下,也不是一定得按着家规行事,而是要让她明白宋家人有哪些忌讳的。
自然读过向氏瞳孔动了两下,她突然想起来了其中一条。
宋时彬又叹了口气,你现在可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明知嘉然的身体状况,作为嫂子却毫不关心;说话不过脑子,伤人尤不自知;家规明确说了宋家新娶妇出嫁女不到二十不得有孕,身体弱者,需再推之。
你一无爱惜弟妹之慈;二无待人亲和之德;三无宋家新妇之本。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他的话太严重,向氏抖着身子,我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
宋时彬闭了闭眼,脑海里不由想起自己被母亲叫去的场景。
一进屋,宋母就叫他跪下,连骂带教地说了他半个时辰。
最后,母亲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人是你娶回来的,你自然要负起做丈夫的责任。向氏,你且好好教吧。
他睁开眼,母亲说得没错,向氏是他当初执意要娶的,既做了她的夫君,那便该容忍她的一切不好。那些不好的,他慢慢教就是了。
他坐到床沿上,伸手将她抱住,阿妍,我记得在齐州时,曾买过一十二色的色石,嘉然素喜作画,明日你去将那套色石送给她。
向氏抽噎着,一口答应下来,好!
果真第二日,向氏便带着礼来寻宋嘉然,她也不说赔罪,只说之前也不知道你喜欢作画,还是你三哥无意说了,我才知道的,便让人将这些找了出来,二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这样的石料可不好找!宋嘉然是真的感到惊喜,这所谓色石,指的就是作画用的矿石。这时候作画用的颜料,要么就是从植物根茎里提取出来的,要么就是用一些特定的矿石来制成。而矿石颜料色彩丰富,保存时间还长,上色也容易,是许多丹青圣手的首选。
原身喜欢作画,宋嘉然上一世也是学了多年国画的人,于画画一道上还算有天赋,因此看到这十二色的色石时,她是真喜欢得不得了。
见她的高兴不似作假,向氏也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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