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乙道:“看来你很喜欢他呢,说起他便这样愉快。
吕婵挑起眼眸,意味深长道:“光有愉快是不够的,当一个男人真的进到一个女人心里,必然是爱恨交织的。”
“爱恨交织?”姜小乙问:“难道你恨方天绒吗?”
“恨倒是谈不上,但总有些埋怨的。”吕婵笑着道,“难道你对那个人,就半分埋怨也没有?”
姜小乙毫不犹豫:“当然没有。”
他们才认识几天?
吕婵做出了一个鄙弃的表情。
“说大话,鬼才信,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
姜小乙一脸严肃,还真傻乎乎地想了半天。
那书生……
那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片刻后,她忽然反应过来,眼神一眯,一脸看破阴谋的精明。
“你该不会也在对我使离间计吧?省省吧,没用的。”
吕婵一愣,随机团扇掩嘴,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够了,她起身,留了一句“蠢货”,便回床休息了。
对于这个评价,姜小乙自是不认的,但她也懒得反驳。
她靠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明月,久而久之,就像是在看他的眼。
抱怨……
姜小乙挖空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找寻自己自从见了那书生后,心底的种种感觉。
他一身伤病,半死不活倒在路旁,她有过怜悯;他之猜测百发百中,料事如神,她有过佩服;他的武艺天赋异禀,一日千里,她也有过小小的倾羡。
但还有更多的时候,当他不再那么意气风发,不再那么畅所欲言,而是独自一人,陷入到一种难言的无明中时,她偶尔得见,竟会产生一种与子同悲的苦涩。
她找来找去,最终确定,她的确对他毫无抱怨。
想清楚这一点,姜小乙双眼微热,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龙山内,钟帛仁也望着那月亮。
谁来解忧,谁来传情。
他身旁便是方天绒,后方的山野中,是几千名玉龙寨的山匪。他们分散了兵力,与人抗衡。正如他们事先所料,金代钭提议了对玉龙寨的围剿。起初两日玉龙寨折损惨重,但好在他们训练有素,逃出了近一半的人马,方天绒重新将他们组织起来,很快稳住了局势。
这是他们在山中交战的第七日了。
就在刚刚,钟帛仁将戴王山之事也告诉了他。
“所以,”方天绒沉声道,“是二哥……不,是金代钭与那十殿阎罗窜通,杀害了三哥。”
“这两个便是你的仇人了。”钟帛仁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关紧要。”
方天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究也不明白那月亮究竟有何吸引人。
他再次看向钟帛仁,这几天下来,此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会有人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老道的对战经验?他的那些应敌手段,兵力调配,绝不是看几本兵书就能看出来的。。
明明看着只是个书生,却有着身经百战的韧性,心思沉稳得简直不像个凡人。
钟帛仁一直盯着月亮,方天绒忍不住问道:“我们深陷敌营,你为何如此若无其事?”
“精神紧迫无益休憩,休息不好,战场上会死得更快。”
“……”
确是浅显的道理。
“你就不担心我?”方天绒又问,“你不怕我诈降吗?”
“你诈降,不过是惹怒朝廷,多死几个人罢了。”
方天绒到底是个土匪,听到他这番话,顿生不满,冷笑道:“那既然怎么都是死,何不直接向朝廷提议斩草除根呢?我知道朝廷是想借刀杀人,可留了我这一脉,就不怕我事后再生动乱?”
“你误会了。”钟帛仁道,“我不是朝廷的人。你今后会不会再生动乱,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抚州的匪患可以平定,这是很多人的心愿。”
“很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这块土地,已混入太多鲜血,不堪重负。”
方天绒静了片刻,背靠一棵古木,漠然道:“外人看游龙山,只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窝。其实游龙山里,有不少讲情义的好汉,大家都是被世道逼来此地,落草为寇。”他叹了口气,“罢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信。”钟帛仁淡淡道。“有什么可不信的,连大黎的朝廷里,都有忠臣呢。”
方天绒一愣,瞥向钟帛仁,他有些听不出他的语气,究竟是调侃,还是认真。
“但是,”钟帛仁又道,“只凭这些逆旅的游虾,无法改变长河的流向。”
方天绒沉思不语。
“其实,”钟帛仁的视线终于转的过来。“我大概能猜出,你心中所想。”
方天绒从他的视线里,读出了一抹冷静的凉意,他心中暗惊,道:“我又有何想法?”
钟帛仁:“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像。所以你的决定,我心中略有所感。”
方天绒冷眼道:“我竟有些弄不清你的想法了,你既然对我有所怀疑,又为何给我这次机会?”
凉风习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边的群星,就像无数先辈大德宽宏而慈悲的眼,冷静地注视着人间。
“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吧。”钟帛仁发自内心的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既深受此惠,对待他人,自然也该报以仁德。”
他的视线下落,方天绒的腰间绑着一个手帕。经过几日的战乱,手帕已沾染了污垢,但其中的氤氲丽色,依稀可见。
“不过说白了,最终如何决定,仍是你自己的事。”
方天绒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垂下眼眸,喃喃道:“婵娘……”
山坡上正在休息的玉龙寨的土匪们,大老远看着方天绒和钟帛仁,心中都略有疑问。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家寨主会和一个书生聊得这么投机。但是多日的战斗,让他们无心闲事,抓紧时间休息,只是偶尔看看热闹。
其实对于钟帛仁和方天绒本人来说,这样的谈话,也是人生少有。也不知哪里凑来了天时地利,让这两个几乎是萍水之交的陌生人,在这青山黑夜,生死动荡的间隙,聊起了风月。
方天绒攥着那帕子,问道:“你也有女人吗?”
“尚不曾有。”
方天绒调侃他。
“瞧你也二十几岁了,观你言谈举止,出身定也不差,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初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笑道:“二十几岁就算大吗?”
“还不算大?老子十五岁就杀了人了。”
“哦,你若是想比这个,那我更早一些。”
“我杀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盗贼。”
“我杀的也算小有名气。”
方天绒撇了撇嘴,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却也懒得细究。
他又问:“那个送婵娘走的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让钟帛仁静了好一会,才答道:“她是我与此世,唯一的牵连。”
方天绒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也自觉问不出什么,便靠在树上,凝视着绢布。
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我真羡慕你们。”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手下上万弟兄,都指望着我,我无法弃掉一切,与她长相厮守。就算我投降了朝廷,我也不能带她一起走。三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必然要给他报仇,戴王山的威名从前朝响到现在,我对他下手,婵娘极有可能会被牵连。”说着,他攥紧了帕子,眼角发红。“你们这样的江湖人,来去自由,快意恩仇,怎能不令我羡慕?”
他说完许久,也没有等到钟帛仁开口,他还是盯着天边看。
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的时候,钟帛仁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世如潮水。”他低声说道,“游走于浅滩的人,当然可以潇洒不羁,肆意奔放。处于潮流之中的人,必然步履维艰,瞻前顾后。但是,正因洪流难抗,相伴之人才更需互相扶持,过程虽苦不堪言,可事后回想,此种相依为命之情,真是令人无限感怀。”
第118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战争的时代,时光都仿佛侵染了重重迷雾。
又不知过去了几日,某个潮湿阴寒的黎明,钟帛仁盘膝打坐,灵识觉知,眼睛蓦然睁开,拾起手边一根树枝,压低身体,手腕一翻,反手刺向身后。
一旁昏昏欲睡的方天绒蓦然惊醒。钟帛仁眼中寒光一闪,树枝如同宝剑一般,冲着方天绒再行刺出!方天绒大惊:“你——”他以为钟帛仁有心行刺,正欲反击,却不料这一招擦着他脸边而过,刺在了他身后。
方天绒回头,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虫子被顶死在树上。他再看钟帛仁的身后,同样被刺死了一只。
他问道:“这是什么?”
钟帛仁用树枝挑起死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湖上有些杀手组织,会训练这样的五毒虫,用于暗杀。”
“这难道是你之前说的戴王山的手下?”
钟帛仁冷冷道:“看来战况不佳,有些人坐不住了。”
这几日他们硕果累累,马六山和金代钭的人马被他们一路追杀到中山脉,损兵折将。
正说着话,那死虫躯体突然鼓涨,爆裂开来!
钟帛仁甩开树枝:“闭气!”腥臭味四散开来,死虫身体里的汁液溅射到钟帛仁身上,竟烫出了几个空洞。方天绒躲避不及,沾到了手臂,疼得满头大汗。钟帛仁拔出方天绒的佩刀,下手果决,剜去了他被侵染的一块肉,扯开衣裳,快速包扎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一地狼藉,难得激起了心头怒火。
“毒计!”
方天绒头渗冷汗,问他道:“你不要紧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帛仁道:“你在这里等我。”
方天绒:“你要去找他们?你一人怎够!我叫几个弟兄与你同行。”
钟帛仁:“不必,我一人足够。”他留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山林。
方天绒等到太阳高升,终见他回来。虽然外表看着并无变化,但方天绒敏感察觉,这书生身上多了一丝血腥的战意。
“你杀了他们?”
钟帛仁没有说话。
做土匪的胆子都大,死里逃生的方天绒还有心思调侃。
“哟,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如今就开了杀戒了?”
钟帛仁嘴角一弯,笑道:“没杀成,跑了。好生之德也要分人,戴王山的确死不足惜。”
方天绒听他这么说,忽然道:“既然你也有此想法,不如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一同击杀戴王山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帛仁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经过这月余的磋磨,原本精细白嫩的手已然粗糙了许多。
这双手,至今还未杀过一人。
连续几番怪妙之旅,使他对性命的认知,变得异常敏感,所以模模糊糊间,他对自身的所有行径,或多或少都加以了隐秘的约束。
他尽量不动他人的命数,尽量不断他人的生死。
但是这些天的征战,似乎渐渐唤醒了一些他对斗争的渴望。
若是真开杀戒,那第一个该杀谁呢?他忍不住想到,戴王山或许可为今生祭旗。
“我让那些杀手带了封血书回去。”他低声道,“戴王山若受激前来,我确实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山里的战争,出乎意料的喧嚣。
也许自相残杀最终都会导致如此结果,所有人都被愤怒和冤屈冲昏了头脑,鲜血与兵器的锈气充斥山野。
燥闷的空气随北风远走,抚州一日赛一日的寒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不觉,已入深秋。
抚州城里不少人都与匪寨有所牵连,所以游龙山此番内斗,更加使得民众惶惶不安。
但是,也有一些例外。
北方人性格豪爽,也好逗趣。有一次姜小乙走在街道上,碰到一群闲聊的老人,听他们讨论说,今年抚州的天气冷得比往年更快。
“知道是何原因吗?”一个老头问道。另一个老头心领神会,笑着道:“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死很多人了。死人多,阴气重,自然就冷了。”
姜小乙多瞄了他们几眼,品出一股子匪气,想来也是早年混迹游龙山的贼人。
她心想,这些见得多的老人,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朝廷的这一次征讨,对于绵延了几十年的抚州匪患来说,或许是一次终结。
抚州城东北角的一间酒楼里,有人烦躁不耐。
“这金代钭究竟怎么回事?”戴王山痛斥道,“三家打一家打了这么久?当初应该先做了那方天绒!派出去的人呢?!”
曹宁站在他身旁小心伺候,道:“回大人的话,去了好些天了,应该很快就有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王山阴沉着一张脸。
“本以为可以轻松坐收渔利,现在看来,恐怕还要我亲自动手。”
曹宁奉承道:“大人若亲自出马,小小山贼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声音,曹宁去开门,两名黑衣人跪在门外,正是他们派进游龙山暗杀方天绒的杀手。
两人身材精瘦,脸蒙黑布,露出的双手上,沾染了血污。
曹宁感觉有些不对,忙问:“发生何事了?”
其中一名杀手答道:“属下办事不力,被人发现,伤了两人。”
曹宁:“什么?!”
戴王山眯起眼睛。
“方天绒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伤了你们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手道:“并非方天绒,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但极为老道。他的武功、武功……”他顿了一顿,曹宁催促:“武功到底怎样?”杀手道:“他的武功很奇怪,乍一看像是初出茅庐,没甚的内力,可一出手又像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
曹宁道:“这叫什么话?”
杀手:“总之叫人摸不清深浅,十分邪门。”
曹宁问:“你的人死了?”
“没,只是伤了。而且、而且……”杀手瞄了一眼戴王山,欲言又止。戴王山冷冷道:“说。”
杀手道:“那人竟猜出了大人您。”
戴王山眉头紧蹙。
“什么意思?”
“他知道是您派我们来暗杀方天绒,他还让我们给您带封信。”
戴王山眼睛一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
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皱巴巴的破布。所谓的“信”,不过是一封写在碎布上的血书。戴王山接过,随手甩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进山算账。”
戴王山眼角一颤,耳根的经络像是被谁用刀刮了一下,瞬疼瞬息。
这字迹,这字迹……?!
他咬紧牙关,死死瞪着那杀手。
“你们受伤的那两个人呢,给我带过来!”
两名杀手将自己受伤的同伴抬到房间内,这二人从表面来看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戴王山蹲在他们身边,稍加检查,发现他们身体各处关节都被卸掉了。这种拆骨手不需要太多内力,全凭着实打实的基本功夫。
“这手功夫,至少二十年的经验。”他沉声道。
杀手:“可那书生看着也就二十冒头的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王山沉思片刻,道:“你们先把人带走。”
遣散了杀手,他再次回到窗边。
游龙山脉绵绵不绝,巍立于青黑色的天际尽头。
“闹鬼了呢……”他低声道。
曹宁看着那血书,咬牙道:“此人胆敢如此挑衅大人,我们必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戴王山转头瞄了他一眼,曹宁吓得一激灵。
“大人武功高绝,杀了狂妄之辈岂不是易如反掌?”
戴王山走到他身前,抬手捏起他的下巴,语气不咸不淡。
“武功高绝?当年的肖宗镜,平心而论,难道不是世间一顶一的高手?”
曹宁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死了好久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还不是早早命丧黄泉?”戴王山抖抖手中的血书,漠然一笑,像模像样道:“大丈夫心胸宽广,能屈能伸。所谓过刚易折,太过一根筋的,就像肖宗镜一样,容易早死。”
“大人的意思是……”
戴王山负手而立,眺望群山。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后有机会查清此人身份,再泄愤不迟。”
“那我们此次行动……”
戴王山冷冷道:“金代钭这个废物指望不上,已经错失良机,再耗下去只是自讨没趣。”
实是认栽认得够快,戴王山冥冥之中又躲一劫。不过折腾了两个月,钱花了不少,却毫无效果,使得他脸色愈发黑沉,冲曹宁道:“买点好酒,再找几个女人来。”他往椅子里一靠,酸溜溜地说着:“就等我们的韩大将军带兵剿贼吧。”
同样的月色下,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景。
姜小乙坐在桌边与吕婵下棋。
姜小乙连战连败,已经输了六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这样厉害?”姜小乙道。
吕婵拄着脸,笑道:“我又不像你会武功,若再没点脑筋,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在乱世生存?”
姜小乙皱眉道:“那我有武功,便要没脑子吗?”
吕婵咯咯笑,柔声道:“姜姑娘,你走镖吗?”
姜小乙:“什么镖?”
吕婵抬眼看她。
“我想回耀州老家。”
在吕婵好看的眉眼中,姜小乙忽然忆起她之前的眼泪。
她心中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
吕婵又道:“我一路上怕有什么闪失,想请你照应,不知你愿不愿意。你放心,我经营几年,略有薄产,你尽管开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