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就连坐在椅子上的月见里瑞都忍不住斜眼望去。
可惜琴酒的一只手还紧紧地钳制着她的头, 否则月见里瑞可能真的会扭过头去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看地上的东西, 还是想看看安室透此刻的表情。
没有听见安室透的回答,也看不到他的脸, 月见里瑞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捏在一起, 来回摩挲了两下。
感觉到自己手心渗出的冷汗,她看了一眼脑海中亮起的手机屏幕,发现琴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打开了手机的短信界面。
……虽然只在和安室透联络的时候用过短信,而且也从来没在短信里透露过什么重要的信息,但一想到自己早已提前删除了所有短信内容,月见里瑞还是禁不住松了口气。
没有理会琴酒来回滑动界面的动作, 月见里瑞瞥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随后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装出了一副对琴酒所说的话以及安室透接下来的动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松开月见里瑞的头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机屏幕, 琴酒轻轻地“啧”了一声, 随后拽去了手上的黑色手套。
仓库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仅仅是站在周围的那些组织成员,即使是看似已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的琴酒,也在静静地等待着波本的下一步动作。
终于, 良久的沉默之后,波本弯下身, 伸出手, 堪堪拎起了那只布满猩红色锈迹的钳子。
现在已经没有拖延时间的余地, 组织覆灭在即, 琴酒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失去什么,即使他现在举起枪来把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杀死,除去公安以外,也再没有人能够追究他的责任。
可如果真的动手……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腕间的手表,安室透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声恍若擂鼓。
公.安的人应该还在对那份名单上的人做最后的确认,现在动手,在月见里瑞真的受到伤害以前,他们不一定来得及赶到这里。
如果一定要动手的话……
倏地一下,原本低垂双眸的安室透抬起了眼。
……
听到老虎钳的顶端摩擦地面所发出的声音,月见里瑞微微收了收原本蜷缩在一起的手指,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两只手一起猛然张开,就像是拼尽全力伸了个懒腰一般,朝外抻过之后,静静地垂在椅背后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注意到她的手部动作,拿着老虎钳的安室透动作微微一顿,之后缓慢地抬起头,望向正低着头的月见里瑞。
从斜后方传来的灼热视线让月见里瑞不得不歪过头,将方才挡在自己脸颊两侧的头发甩到一边,瞥向安室透。
这是今晚,两人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视线相接。
刹那间的一瞥,短暂到安室透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之中,传递出说不清是安抚还是冷淡的情绪。
也或许都有,只不过前者是给他看的,后者则留给了那些注视着这边的组织成员。
生怕老虎钳在冷汗的作用下顺势脱手,安室透握紧钳身,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最终,停在了月见里瑞的身后。
射灯打下的惨白光芒如同无数条紧绷的白色丝线一般,紧紧拉扯着月见里瑞低垂的头颅,只叫她动弹不得。
四周的低温不断重击着月见里瑞的神志,她强撑着将脸微微抬起,以一种异常坚定的目光扫过站在黑暗之中的每一个人。
站在不远处的伏特加看起来相当专注,尽管墨镜将他的表情遮掩了起来,但月见里瑞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与他对上了眼神。
但月见里瑞的目光并没有停留。
这不是示威,没有必要盯着这群人之中的某一个不放。
终于,当月见里瑞看见被贝尔摩德丢在地上的那件短款羽绒服时,她的视线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紧接着,月见里瑞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双眼,摆出了一副等待受刑的姿态。
……
身后,安室透轻轻将手搭在月见里瑞的右肩上,光线与垂下的睫毛相互交织,在他的下眼睑上打下重重的阴影,藏在眼底的情绪被吞没在黑与白的交界线之中。
手指略略发力,紧扣住月见里瑞的肩膀,一个不起眼的吞咽之后,沿着月见里瑞反在身后的手臂线条,安室透用手一寸一寸地感受着毛衣之下对方略显冰凉的体温,最后——
他抓住月见里瑞的手腕,缓慢,颤抖,却不多迟疑地将那双冻到有些僵硬的手给抬了起来。
突然间!
“唰——嗙!”
将明显被人为清理过的手机丢在地上,随后用脚踢飞,使其撞在一只空荡荡的化工用铁桶上,琴酒的表情愈发不耐烦起来。
阴鸷的目光落在安室透捏着月见里瑞手腕的那只手上,琴酒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你以往可是最擅长做这种事……”
话音尚未落地,老虎钳便张开了血盆大口,死死地将月见里瑞的小拇指夹在了上下两块铸铁之间!
沉重而钻心的疼痛从指根处传来,月见里瑞收紧牙关,只觉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几滴生理性泪水也不自觉地从原本干涩的眼角溢出,转瞬间便被紧紧挤凑上来的睫毛给沾走,消失不见。
从安室透的角度看去,月见里瑞的脊背都开始向后蜷缩起来。
抓住对方手腕的那只手开始不停地渗出冷汗,不知道是两个人之中的谁率先开始颤抖起来,某个瞬间,安室透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与月见里瑞手腕之间的每一寸肌肤已经重重叠叠交融在了一起,痛觉神经相互缠绕,手下的动作带动着两个人的心脏——
似乎下一秒就要停跳。
疼痛带来的窒息感开始入侵月见里瑞的大脑,她不受控制的昂起头,原本就并在一起的双脚也逐渐蜷缩了起来。
能够感觉到老虎钳的劲儿是在一阵一阵地收紧放松,疼痛委屈的同时又替此刻的安室透捏了一把汗,不想让安室透在最关键的时刻前功尽弃,月见里瑞拼命收紧脖颈,想要藏起自己的所有肢体反应,却无论如何也不奏效。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小拇指真的快要断掉了的时候——
“等等!大哥!”
始终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伏特加突然出声制止道。
“这个女人刚刚看了一眼那件羽绒服!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安室透就好像得到了赦免一般,握着老虎钳的那只手猛然一松,险些将手中的老虎钳扔在地上,幸好他早有心理准备,转瞬间便重新攥紧了手中之物。
随着地平线吞没太阳的进度,四周的寒意愈发明显起来,可就是在这阵阵寒风之中,坐在椅子上的月见里瑞与站在她背后的安室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