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月峰，风雪翻涌如海。
结界裂痕遍布整片天际，灵符震颤如泣。谭岚独立山巅，白衣早已血染，衣角被自身血液与敌人残血腐蚀出斑驳破洞，一只手垂着，脱臼已久，另一手却仍紧紧握着那柄已裂满痕的本命剑——随心。
随他灵识可操之剑，数十柄神兵级利器，如今只剩碎片四散於他足下。地面满是焦痕与血渍，敌人与他本身的血液混杂，气息腥浊。
他已到了极限。
气血翻涌，灵脉崩裂，系统的任务拖延过久，反噬与寿元的亏损早已让他半步踏入死亡。可就算他是全盛之身，也挡不住这超过四百名来自十七宗门的修道精英与老怪，更遑论此时此刻。
「为了五库之宝……为了杀我那徒儿……真他妈光明正大啊。」谭岚咳出一口血，唇边却挂着笑。
耳中，系统那尖锐的嗡鸣声不断炸响：【任务未完成！反派未彻底黑化！你违反了剧情主线！警告——警告——】
「闭嘴。」谭岚低哑吐出两字。
他太累了。不是灵力上的，是整个灵魂深处的疲惫。
「这剧情真狗。魔就该死？我呸，烂得发臭的正邪对立……」他低笑，视线横扫下方修士，皆是名门大派之人，此刻却满口伐魔诛邪，目光贪婪。
「藏月峰的功法你们觊觎几年了？今日总算找到机会？」
有人怒喝：「谭岚！你勾结魔族，死有余辜！」
谭岚舔了舔唇角的血：「勾结你爹。我徒儿从未害过半人，是你们怕他太强，动摇了你们那点可笑的权威。」
他脚下浮现符阵，那是早就布下的绝阵，是他最终的选择。他要在这里终结这场闹剧，像收尾一场……漫长而荒唐的剧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群无知的人，算了。」他低语，仿佛是对整个修真界，也是对那死不放过他的狗系统说的。
掌心灵光骤盛，元神浮现金红异光，灵脉爆响。随心在手中颤鸣，忽然飞射而出，斩下最近一名长老的首级，鲜血高喷，敌人惊呼四起。
他却笑了，像在春日里看一场即将绽放的烟火。
「——一起走吧。像放烟火那样，用我的命、我的自身、我的一切！」
轰然爆响。
他的身躯从元神开始炸裂，一节一节骨头破碎成万刃，一丝一滴血液燃成灵炎，他的灵魂，灵脉，甚至命格，全部转化为毁灭之力。
结界内，数百名敌修瞬间被金红火光吞噬，哀嚎未起即灰飞烟灭。
此时，结界破碎。
顾墨渊踏入山巅的瞬间，血雨落下，温热湿润地溅满他全身。
他怔住。
视线前方，是焦黑的山石与碎骨，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是——那句在空气中缓缓回响的最後低语。
「……阿墨，以後也要笑啊，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那一刻，他没有称自己「为师」。
顾墨渊呆呆看着那一地血肉模糊的残影。熟悉的气息未散，温热还在，谭岚的血从未伤过他，只像最後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