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这是做什么。宣阑皱眉,让王来福去搀扶宣恪,宣恪却道:臣想请陛下不要再追究昨晚之事。
宣阑脸上笑意褪却:什么?
宣恪道:臣与九千岁有些私怨,本就是臣有错在先,九千岁想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臣想请陛下不要再追查这件事。
宣阑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刺杀朝廷亲王,这是可以诛九族的大罪!
听见诛九族三个字,江尽棠眸中划过淡淡讥诮,他孑然一身,何来九族?
宣恪叩首道:请陛下息怒。
宣阑一向敬重这个皇叔,压了压怒火,道:皇叔和九千岁有什么私怨,值得他在京城城外行凶?!
宣恪苦笑道:臣少不更事时曾经言语上欺辱过九千岁,这都是臣的过错,所以臣不怪九千岁。
宣阑侧眸看向江尽棠:不过就是口头羞辱两句,九千岁就要取安王性命?好大的气性!
江尽棠在帝王的怒火下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辱我者,杀之。这是先帝教臣的道理。
宣阑冷笑:九千岁这是拿先帝来压朕?
臣不敢。江尽棠平静道:臣截杀安王是事实,听凭陛下处置。
宣阑气的额角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昨晚江尽棠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分明可以十分轻易的捏断他脖子,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就是因为江尽棠此人关系的势力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死了比没死更加麻烦,否则就他那个风吹就倒的身子,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如今江尽棠态度如此嚣张倨傲,分明是算准了宣阑不敢对他怎么样。
宣阑先前伪装出来的亲善尽数消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乖戾,他盯着江尽棠,就和十年来每一个夜晚的想法一样,唯有将此人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宣恪沉声道:陛下,九千岁是国之栋梁,还请陛下千万不要为了臣而伤了和九千岁的君臣和气。
宣阑本想借此机会逼江尽棠放一部分的权出来,慢慢瓦解掉他构建出来的势力网,但是如今就连宣恪都出来拆台,他心里越发火大,冷笑道:既然安王都不追究了,朕还追究做什么。
但是想想就这样轻轻放过实在是不解气,他又道:九千岁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莫要太过操劳,这一个月就请九千岁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用来上朝了。
这就是要禁足了。
江尽棠站起身,行了个礼:臣谢陛下隆恩。既如此,臣就先回府了。
宣阑眉眼间带着强行压下的怒火,沉声道:王来福,你是死的么?没听见九千岁要回府,还不赶紧备车!
王来福无故遭殃,习以为常的点头哈腰:奴才这就去!
江尽棠转身出门,王来福给他撑着伞,他个子清瘦高挑,王来福又矮胖,踮着脚才能给他撑上伞,硬生生破坏了美人雪中徐行的美感。
长宁。呼啸风声里,宣恪追出来,唤了一句。
江尽棠脚步猛地顿住。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哦。
第7章 故人入梦
长宁。宣恪站定在江尽棠三步之外,飞雪里笑容却如春光温柔:我以为你会想要跟我叙叙旧。
我若是跟殿下叙旧,殿下可就没命了。江尽棠的脸颊掩映在狐裘领口雪白的绒毛里,显得有些无害,但是说出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殿下真的是上赶着想去阎王爷那里报道,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宣恪柔声道:长宁还是那么喜欢说笑我可刚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了情,不说感谢,怎么还喊打喊杀的呢。
江尽棠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在,伸手从王来福手里接过伞,道:王公公先行一步,我和安王殿下有些旧事要说。
王来福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别的可能不行,但是看人眼色的本事是一等一的,立即就笑着说:那奴才就先行一步,九千岁不着急,奴才就在门口等着您。
江尽棠点头,王来福便先走了。
江尽棠这才将视线落到了宣恪的脸上,道:我没想到你连宣阑都敢算计。
宣恪微笑道:长宁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是九五之尊,谁敢算计他呢?陛下出城来接我,我也很惊讶。
江尽棠厌恶他这假惺惺的样子,冷冷道:你在宣阑面前求情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还想要我感谢你?
如果有机会,宣恪比宣阑更加想让江尽棠倒台,但是一个刺杀亲王的名声并不足以击垮江尽棠,反而会将宣恪推上风口浪尖,这与宣恪一贯走暗棋的风格相悖,对他不利,反倒不如顺势大度的给江尽棠求个情,还能落个好名声。
宣恪逼近一步,闻见了江尽棠身上的棠花香,在雪地里似乎变得更加冷淡,他轻声道:长宁,你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么?
江尽棠笑了:要不是宣阑那个狗崽子,那支箭应该已经穿透你的心脏了才对,如今问我这个问题,殿下可真矫情。
宣恪笑着说:你最该杀的人坐在龙椅之上,可不是我,怎么就盯着我不放呢。
江尽棠脸色更冷,撑着伞转身就走,宣恪道:长宁,荆州多风雪,我不想再去,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江尽棠脚步顿了顿,没回话,转过前面一道廊檐,身影消失不见了。
宣恪在雪地里站了这么一会儿,肩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他漫不经心的伸手掸去,戴润走过来给他打上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刚刚陛下回来了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见您和江和九千岁在说话,就没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东西也没取,又离开了。
宣恪看着江尽棠离开的方向,道:六年过去,他倒确实是长大了我竟有些看不透他。
戴润道:您是陛下唯一的亲人了,如今阔别六年,该多多进宫和陛下联络感情
我回京便遇到了刺杀,一病不起,进宫做什么。宣恪将衣袖整理好,温声道:明日朝堂上有的闹呢,我不凑这个热闹。
戴润低声道:是,属下回去就请大夫来为您诊治。
江尽棠回到千岁府的时候佘漪和山月都在,见他回来,立刻迎了出来,山月上上下下的打量江尽棠:主子,您没事吧?
无碍。江尽棠将披风交给下人,喝了口热茶,五脏六腑之间萦绕的冰冷寒气终于被压住,让他好受了几分。
佘漪却没山月那么好糊弄,让早就在等着的的陈大夫来给江尽棠诊脉,陈大夫是千岁府的老人了,深知江尽棠的身体情况,搭脉后松了口气:大人的情况比老朽预想的要好些,想必在宫里也有御医为您诊治过了,开的药是对症的。
他行了一礼:老朽重新给大人开一张药方,先驱寒,再温养。
江尽棠点点头:麻烦陈老了。
陈大夫拱手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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