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了,姜凝一把拽起宝乐,将手机递了过去,谢淮的电话。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边喂了一声,一边趴在床上,打了个酒嗝儿。泛酸的酒气涌上来,让她短暂清醒了一会儿。
姜凝摸了摸下巴,她之前就觉得这小丫头桃花运不错,而且都是一朵一朵连着开在一起的。
越是铁树遇见她,倒是越容易开花。
就是不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最后能看上哪一朵。
第72章 第二乐章:死者
会议结束后好半天, 韩子阳甚至都去茶水间泡了桶杯面回来,正打算回办公室吸溜完再出去继续工作。路过会议室时,老韩同志隔着百叶窗看到里面灯还亮着, 谢淮就坐在刚才的位子上一动都没动过。
他右手拿着手机, 左手转着笔。笔转的倒是转的不错, 全程没有脱手,跟永动机似的。这是谢淮思考问题时的小动作, 捏个东西在手上, 万物皆可转。反正他手指很长,有先天优势。
转的东西在左手, 说明思考的东西在右手。可也不见他打开什么手机的应用程序,就全程盯着桌面发呆。等手机屏幕保护了,他又再次打开, 继续盯着桌面发呆。
老韩同志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年轻的战友。
想给谁打电话就去打呀,正好现在茶水间没人, 还能边喝咖啡提神边打,一举两得!
谢淮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反扣在桌上,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你工作做好了?来管我的闲事。
韩子阳耸肩:怕你想不开, 毕竟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线索。
谢淮没有搭话。
我就说你那天看那姑娘眼神不对, 想着你是不是终于想通,放下过去找了个新欢。啧, 刚才做汇报, 看到她的照片出现在死者栏里, 差点没把我吓死,你怎么不早说她是你另一个世界的前女友?韩子阳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叭叭的说着, 要我说,这是什么狗血虐恋情节,毕竟杀人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你哪有脸见她哟。是不是呀,我命运般的小幼安~
谢淮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吓得韩子阳打了个哆嗦,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泡面。就在老韩同志以为他要伸手揍他的时候,谢淮反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哎,谢幼安你去哪?
谢淮冲他摇了摇手上的手机。
韩子阳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听了他的建议去茶水室打电话。但他刚才也是真的怕他打他,毕竟就冲刚才那番操作,简直是精准的在对方雷区上蹦迪,没动手那是谢公子涵养好。
可是要是谢淮真的动手揍他了,也许他才能安心吧。有些伤口,埋在心里久了,溃烂的连本人都不敢去看,但说到底,总需要一个契机发泄出来。
五年了,他没找到这个契机,眼瞧着好朋友往一条歪路上越走越远。
喂,谁呀?
谢淮微微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有些大舌头,这明显不是正常的状态。他平息了一下心绪,不由自主抱怨了一句:都到南京一天了吧,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报平安。
宝乐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眼屏幕,确认是未知来电,才又把手机挪了回去:你是不是打错了呀,嗝,我,我不认识你。
我是谢淮。
谢淮?哪个谢淮宝乐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扒开,正巧看到姜凝递了杯水过来。小姑娘眼前一亮,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还不忘学着电视剧里,大喝了一声:好水!姜美人翻了个白眼,红艳艳的指甲在她额心那么一戳,顺势抢过空杯子。
宝乐清醒了一点,凑到手机跟前:谢淮,谢淮,谢幼安对吧,我记得你,你找我什么事呀?
倒也没什么事,谢淮在茶水间并没有喝咖啡,而是研究着手上的册子,在翻到有她照片的那页才停顿了片刻,而后对着手机道,确认一下,你是安全到达了南京。
宝乐坐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能听出她是真的比刚才清醒了不少:谢淮,我问你啊,你们世界的姜宝乐,真的是正常死亡么?
谢淮慢慢将手指蜷缩了起来,无声的握成拳。
该不会她是被谁杀了吧。小姑娘的声音透过手机,平静的传来,甚至她在说出这句话时,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这丫头打小儿就聪明,那天女萝山上发生的一切,越想越只可能有一种解释。
她继续道:她的尸体,本来应该放在女萝山的棺材里的。我过来替换了她,所以才是从棺材里醒来的。
宝乐屏息,等着对方的回答。
只是等了良久,才等到谢淮平平淡淡的一句:你喝酒了?一杯倒的人,喝什么酒,早点休息。
谢淮!宝乐在他挂断前,急切的喊了一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是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难道因为你也叫姜宝乐,便觉得自己可以共情了?找出杀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这是我们这个世界人的事。你一直在江南长大,那就留在南京吧,别回来了。
谢淮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北京下了两天的雪,他匆匆挂断了电话,甚至没等对方有任何回应。他怕如果等了,就会心软,就会忍不住向她吐露心声。
人人向往光明,可有的时候,明知面前的光明不属于自己,终究只能躲在阴影里,遥遥的望着。
他的指尖落在照片上雪地里摆放着一只孤零零的摇篮,他心爱的姑娘,被埋葬在了白雪皑皑的冬日。
宝乐挂了电话,仰着脑袋坐在床上发呆。
姜凝实在看不下了,走过去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个脑瓜崩。小姑娘吃痛的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瞪了她一眼。姜美人瞧她这番可怜样,拉起她的双手,在她脑门儿上吹了吹。她吹出来的气,带着她常抽的那种烟里的香气,甜的有些发腻。
阿凝,宝乐撒娇一般靠在她怀里,姓谢的说这个世界的我死了五年,可五年来她的尸体被人藏在一座荒无人烟的破庙里,至今才被发现。如果她真的是被杀的,我想找出杀害她的凶手。你先不要骂我多管闲事,我只是觉得,那天我从棺材里醒来,心里除了害怕就是绝望。她是另一个世界上的我呀,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可她却在里面含冤躺了五年。我最近一直想,如果是她把我召唤到那座破庙里,是不是也希望我可以替她找出真相。
那就找呗。姜凝说的很轻松,好像她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原本就如此简单。
小姑娘撅起嘴:我还以为你要骂我不务正业。
那你未免想多了,找沈忘言也好,找启神之地也好,一直都不是你的正业。你心里想做什么,去做就行了,姜美人摸摸她的头,只是光我答应你也没用,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查得到被警方封锁消息的案子,更何况还是宗陈年旧案。等回到北京,你想想怎么去套姓谢的话吧。
宝乐痛苦的哀嚎了一声,翻身钻进被窝里,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没一会儿,只见她又把脑袋探了出来,裹着被子认真道:我记得,秦瑶那天也去了现场来着
姜凝茫然:秦瑶是谁?
哎呀,小姑娘拍着大腿,沈宴的老婆呀!
据宝乐观察,君之每日吃完午饭后,都会去书房算会儿账,这几乎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趁着君之算账,小姑娘偷偷溜进了沈少爷的故渊楼。沈忘言当时非常勤奋的在练习工笔画,正好练到勾线这一步,只见他手执毛笔,在宣纸上下笔如有神,丝毫不带抖的,一口气描了几十根线,将人物的头发丝画的是栩栩如生。直到画完最后一笔,他才将毛笔放进了水中,抬头看了眼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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