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默默将手收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向前方。
宝乐试探性问了一句:谢先生,你是不是之前认识我啊?
不认识。
我信你个鬼!宝乐吐槽,从昨晚那通电话,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人明明举手投足间都在说我和你很熟。可每次在她发现他在套近乎的时候,又突然故意拉远距离。她是懒得同他周旋才直接问的,结果他还真好意思回答不认识。
当她傻嘛!谢淮不会真以为,她问他是不是,是想听他回答是或否吧。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以他对她的了解,难道听不出是趁着我心情好,你赶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么?
他听出来了,所以眼珠动了动,小心翼翼的往后看了眼。
宝乐全程就在盯着他呢,这个心虚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她的法眼。谢淮大抵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包,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好在气氛更加尴尬前,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这通电话,不光拯救了他们之间越来越诡异的气氛,还让小姑娘收了心。
其实她现在心里根本没空去想谢淮,他认识或不认识她,也没那么重要。总归排在第一位的,还是姜凝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姜凝睁眼没看到她,会不会想她。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是说有契约嘛,那她在哪她不是感应得到么,还不赶紧过来找她!
嫌疑人?
谢淮当时就在宝乐跟前接的电话,声音虽不大,却足以听清:应该不是,袭击我们的是个男人嗯,那我带她来看看。等他挂了电话,才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小姑娘,不知看到了什么,一瘸一拐的拄着雨伞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挥手,大声喊着一个名字,似是在喊姜凝。
谢淮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大冬天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双手环胸,应该是刚从山上下来。联系之前的电话,应该就是韩子阳说的嫌疑人了,难怪那小子话都不会说了,这人确实有一张美艳无双的脸。不过她给谢淮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所谓过极必有妖,这个女人不像是人。
可宝乐好像认识她,并且还很熟的样子。
他已经很多年没碰家里那些事了,可不碰不代表不知道。谢淮说到底姓谢,对家族自上古流传下来的那些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曾经他恨自己姓谢,可如今他倒要感谢上苍赐予他的这个姓。
谢淮远远的瞧着,瞧着她脸上布满了欣喜,瞧着她恨不得自己会飞,瞧着她想要扑倒那人怀里去。
瞧着她,走向别人,便再也不会转身。
谢淮笑了笑,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可笑的。
等宝乐走到离姜凝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包括正在和姜凝扯皮的韩子阳。
只见小姑娘两眼泪汪汪的,像只大白兔子,把拐杖一丢,隔着老远就做了个飞扑的动作。她是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还是高估了自己,没整明白一百多米是多远,刚跑没两步,就脚疼的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饶是以姜凝的反应速度,也没来得及赶过去扶她一把。
小姑娘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摔疼的鼻子,忽而看到一双熟悉的高跟鞋,顺着高跟鞋往上看,是那件她亲手缝的牡丹花旗袍。姜凝弯下腰,挑起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本来只看到牡丹花旗袍,小姑娘还太不能确定,可这个熟悉的语气,绝对不会错的!这人肯定不是镜中界的姜凝,而就是和宝乐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她所认识的那个姜凝。
他乡遇故知,宝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姜凝的大腿,啥也不管,胆子很肥的企图把眼泪和鼻涕蹭到她的旗袍上去。
你这是怎么了?姜凝倒也没有气恼,反而捏了捏她的脸,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吸着鼻子,委屈巴巴道:你是不知道,昨晚我被人追杀,从山上滚下来了不说,还差点半夜被人砍成两截儿,要是运气再差点,没准现在我们就是同类了~
这姑娘说话,明明在控诉一件很凄惨的事,也能讲的这般搞笑。倒是姜凝心下一惊,在她身旁蹲下身,纤纤如玉的手指撩起她额前的刘海,方才发现那白嫩水灵的小脸上,贴着一张创口贴。
宝乐见她蹲下身,扑进美人怀里,一边撒娇,一边抱怨: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有契约,我到哪你都知道么,你怎么才来啊!
姜凝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怎么会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你以为我从官园桥跑到这要多久,跑的腿都要断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敢怪我来得晚!
跑跑到这,小姑娘顿时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姜凝,我不是教过你怎么打车了么?
你以为咱两之间的契约是导航么,我不一边走一边摸索方位能找的到你?姜美人忍无可忍,揪着宝乐的耳朵凶她,还有你见过我出门带钱么?
这人自己不带钱咋还如此理直气壮,不过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
过了一会儿,宝乐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同样穿过镜中界,你还在官园桥,我却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还有省心也不知道去了哪。
姜凝也有这般疑惑,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找到了宝乐。
她脚上还有伤,我个人建议先去冰敷一下。
谢淮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小姑娘和大美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块白色的手帕被递到了宝乐面前。在他脸上瞧了半天,姜凝扯了扯嘴角:谢淮?
谢淮并没有理姜凝,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宝乐刚接过手帕,他后脚就走了,只是也没走远。他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的和韩子阳在说些什么,根本就当她们不存在。
收心了。姜凝捏着她的鼻子,小姑娘嗷嗷叫着。
随后姜美人转了个身,把背露在她面前,这个姿势宝乐熟啊,嗷嗷变成了嗷呜,她将自己贴了上去。姜凝背起宝乐,朝着之前她走来的旅馆走去。
她们要是背后长了眼睛,也许会发现谢淮虽然刚才没在看她们,但等她们转身走了之后,目光倒是一直追随着她们的背影,如此的毫不掩饰,如此的炽烈而深邃。
谢幼安!你听我说什么了吗?韩子阳抓狂。
谢淮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韩子阳傻了,随后谢淮又继续看向宝乐的背影,只是这次更过分,他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
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姜凝背着宝乐回到旅馆,柜台坐着的真旅馆老板抬起头,朝她们看了一眼。在发现回来的是宝乐后,她朝她们招了招手。
老板说:这是你的钱包吧,落柜台上了。还好我给你收了起来,下次可别这么粗心了,不定都遇到我这么好的人。
宝乐看着那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的皮夹,寻思我这么可爱的姑娘,和这般古板的钱包哪里配了,这铁定不能是我的啊!老板,您搞错了吧,这不是我的钱包。小姑娘非常老实。
倒是老板一听她这话,根本不以为然:那就是你男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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