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渴望证明自己。
这种渴望和对钟浅锡日渐增长的迷恋一起,在年轻的身体里熊熊燃烧。
每次见到钟浅锡,每次把一点小小的进步抛出去的时候,她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觉察出一点额外的惊喜。
这点惊喜,也成了她前进的动力。
她开始有意识的遗忘一些事情。祁航已经两三周没有联系过她了,这在热情的小老乡身上,恐怕不太常见。
也许上次的分别造成了一些误会。
姚安认为她应该去联系一下对方、解释一下。可真接通了电话,又该说些什么呢?
圣盖博太远了,她最近又太忙,没有时间过去。
钟浅锡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世界内里金光闪闪,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姚安只能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她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看过《邦妮和克莱德》吗?某天午后,钟浅锡握着叉子问。
他说的电影很老,这回轮到姚安摇头了: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微笑着切开一小条牛排。
肉只煎到三成熟,利刃下去,鲜血顺着刀尖流出来:只是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
夏天来临之前,姚安给教授写了一封邮件,请了三天假。
【我有个远房亲戚生病了,我要去探望一下他。】
【Sorry to hear that. Wish you all the best.】Rigney教授回复。
这一点点撒谎的愧疚,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兴奋所淹没。
姚安是在一个炽热的午后,和钟浅锡一起抵达的达拉斯。
和洛杉矶不同,达拉斯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夏天闷热得像蒸炉,呼吸间都是湿漉漉的水蒸气。
来接机的人自称叫克里斯,是钟浅锡的老同学。
老施密特听说你要来,专门定了一间总统套房。位置不错,就是离机场远点,过去要四十多分钟。他对钟浅锡说。
一听这距离,姚安决定先去趟洗手间,免得路上想去厕所。
而等她走远,克里斯立刻兴奋起来:钟,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会带这么个美人过来!
小声点,不要吓到我的小鹿。
说真的,你从哪里搞来的,给我也整一个
钟浅锡听了,没说话。而是抬起手,把烟按在了身旁那辆属于克里斯的幻影上面。
嗤。
烟火熄灭,在车身昂贵的漆面上烫出一圈小小的黑。
抱歉,手滑了。钟浅锡慢条斯理地回道,要不换个漆吧,我赔你。
克里斯哪见过对方这阵仗,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续道:不用,不用都是朋友一点小钱而已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不说这个了。
那就说说晚上的安排吧。钟浅锡微微笑了,气氛这才重新流动起来,听说老施密特包了一整栋酒店?
*
晚上的鸡尾酒会,是施密特为了接下来的竞选办的,商圈和政界受邀到访的人都很多。
原本有了上次争夺地皮的那件事,钟浅锡是不应该出现在邀请名单上的。但架不住克里斯有个中将父亲,在德州利益纠葛得太深。老施密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不能绕开他们。
鸡尾酒会八点开始。
七点五十,姚安跟着钟浅锡坐电梯下去。
宴会厅和总统套房在同一家酒店,倒是方便。只是临JSG到门口,姚安轻轻地扯了钟浅锡的袖口一把。
对方停住步,回望过来。
姚安指了指墙角,钟浅锡了然。他对克里斯留下一句你先过去,拉着姚安,走到了那个没人的角落。
怎么了?钟浅锡问。
我有点紧张。姚安轻声说。即便排练过一百次,临上阵前总归还是心虚。万一别人知道,一切就都完蛋了。
而钟浅锡说:不会有人怀疑的。
真的吗?姚安想从他的话里抓到一点确信。
当然,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钟浅锡抬起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去,Fake it till you make it.
伪装到你成功为止。
说完,他吻了她的额头。温热转瞬即逝,留下的是信心。
我们该走了。钟浅锡温声开口,没人盯着克里斯可不行,鬼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东西。
宴会大厅的门推开,里面是一圈圈摆放的圆桌。地毯柔软细密,灯光和鲜花覆盖了每一处角落。
钟浅锡一进去,就被人团团围住。
欢迎,我的朋友!老施密特主动走过来,给了钟浅锡一个热烈的拥抱。仿佛之前扯出的私生子事件,已经被彼此吞进了肚子里去。
生意就是生意,谁也不会在面子上破坏规则。
隔着人群,微笑的钟浅锡朝姚安远远地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往左边去。
议员和他的妻子就坐在那里。
这也是姚安此行的目的。
场子太大,钟浅锡没有办法照顾每一个人。是时候来验收一下,姚安这一个多月以来速成的培训结果。
就好像参加一场准备已久的考试。
紧张当然是紧张的,每个毛孔都在紧缩。可又很奇妙,是一种要交卷前的亢奋。
这里没人知道姚安的身份,只知道她是一个聪明、漂亮、有教养的女孩,有一个远在香港的金融家父亲。钟浅锡爱她、重视她,才会所有的场合都带她去,哪怕是从洛杉矶到达拉斯。
姚安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酒,让自己看上去合群一些。然后努力露出微笑,走向议员所在的沙发,找个靠边的地方坐下。
不要贸贸然开口,先观察,想一想他们需要什么。学着他们讲话的方式,聊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她能做到,这没什么难的。
她必须做到。
桌上在谈现代雕塑,特别是米瑞特的一款大理石人像。这门课姚安刚刚恶补过,她耐心听了差不多五分钟,觉得是时候了。
得找到一个适当的切口,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上次和那款雕塑真的是失之交臂,就晚了一天,被一个中国商人买走了。议员太太说。
就是现在。
我之前在叔叔家里见过它。半真半假的话掺在香槟里喝下去,姚安用了一种随意又开朗的语气,我指的是那款人像。
议员太太愣了一下,把视线投过来,有些审视的意味。
听说他想要转手呢,不过我也好久没回香港了。姚安有意笼络议员的太太,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去问问。
说着就拿起手机,装作要编辑短信的样子。
出身优渥、长相天真。这样的人往往是不会被戒备的,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满身都是谎言呢?
议员太太这下信以为真,连忙拦住:亲爱的,回头再说,不用着急。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家东西的,太不体面了。
而桌上的话题也从现代艺术,渐渐转向了姚安。
她一连回答过旁人的几个问题,才开口说:对,我是在洛城大学读书学校的课程还好,就是安排得太紧,连去打高尔夫的时间都没有了。
议员先生很喜欢打高尔夫,来之前,钟浅锡和姚安说过。
你打哪种?议员先生果然开始感兴趣。
□□。
我也是。
有了这样一个顺利的开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香港吗?上个月我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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