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公司楼里灯光几乎都熄灭了，走廊外侧吸烟室的灯还亮着。
程钰靠在阳台扶手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星火明灭之间，一支烟见了底。
他很少抽烟，除非是遇到棘手的问题想不通，比如现在。
办公室里堆成小山的礼物被收拾好了，正在物归原主的路上。令他难以处理的是蒋逸飞本人——
一开始他的确起了些陪着玩玩的兴致，但蒋逸飞比他想象中的还好欺负，简直蠢得冒泡……
“程哥？”
门口传来试探性的声音。程钰抬起头，看到小吴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一大袋便利店食物。
程钰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手里有点活儿，想一口气干完。”小吴推了推眼镜，犹豫地走进来，“哥你呢？”
程钰下意识把烟掐灭，淡淡地说，＂在想点事。＂
“很少见你抽烟啊。”小吴斟酌着词句，“是项目出了问题？”
程钰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窗外。夜色降临，路面的车灯汇成流动的星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项目。”他顿了顿，觉得似乎可以寻求一些外界的意见，“一些私事。”
小吴放下手里的加班口粮，安静地走到他身旁，“我能听听吗？”
程钰思忖片刻，开口道，“如果一份亲密关系的开始，掺杂了一些谎言和演绎，导致你们之间并不单纯……”
“那很坏了哥。”小吴托着下巴认真听，突然出声打断。
程钰皱眉。
小吴清了清嗓子，“那现在呢？这关系结束了吗还是…？”
程钰摇头，下意识地问：“如果想真的更进一步呢？”
“能运行起来的小bug就不要动它。”小吴耸了耸肩，“继续就好了啊，哪怕是演出来的，一直演下去不就是真的了吗？”
程钰愣了神，释然地笑了笑。有些事不方便跟外人说，但是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拍了拍小吴的肩膀转身离去，“谢了，忙完早点回去。”
“啊？”
……
过了下班高峰期的停车场稍显空旷，安静得只剩下程钰缓慢的脚步声。微暗的照明灯打在水泥地面上，将程钰的影子拉得很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走到自己的车位附近，余光中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一道黑影从立柱后扑向他，寒光闪过。
程钰侧身避让，他反应已经够快了，但刀刃还是划破了他的西装袖子，在小臂上割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尖锐的疼痛刺入神经，程钰眼神一凝，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长腿利落地将对方的下一击挡掉，重新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那人踉跄后退，正面对着程钰。他带着帽子和口罩，根本辨认不清面部特征。
程钰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扫掉他手中的利器，趁其避让失衡的瞬间将他狠狠按倒在地。膝盖压住袭击者的后背，他单手扯下自己的领带，捆住对方的手腕。
“我认识你吗？”程钰扯下那人的口罩。覆面底下完全是张陌生的脸，五官青涩稚嫩，但看向程钰的眼神竟是和年龄不符的愤恨。
袭击者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挣扎。
程钰摸出手机报了警。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那人的眼神终于慌了，却依然紧闭着嘴。
警察局。
程钰坐在长椅上，任由医护人员给他处理伤口。
“伤口很浅，定时换药就好了，但还是要小心点，别剧烈活动，十天后去医院拆线。”护士做完缝合，给他腹部缠好纱布，走时不忘嘀咕，“今天晚上处理的打架斗殴伤啊，个个都是鲜血横流的，您这还是我处理最快的一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钰道了谢，警察刚好过来告诉他，嫌疑人暂时还不开口，后续情况会向他跟进，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走出警局时，夜风裹着凉意扑面而来。程钰拿出手机，显示已经十点多了。
此时蒋逸飞打来电话。
“喂？”程钰单手夹着手机去开驾驶座车门。
“你人在哪儿？”蒋逸飞听见他开关车门的动静，问道。
程钰系好安全带，“在外面，怎么了？”
“你，你有空没，现在，要不要来我家喝酒。”电话那头，蒋逸飞吐词磕磕巴巴的，声线绷得比琴弦还紧。
“想什么呢，这么紧张？”程钰指尖在方向盘上徐徐敲击，故意起了逗弄的心思，“今天做不了。”
“我有说要做吗？”蒋逸飞突然抬高的音调差点震碎传声筒，“就，就叫你喝个酒而已，你少自作多情了！”末了还咳了咳，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
程钰忽然想起来蒋逸飞经常来蹭饭的那些天，有次他故意往菜里多放了葱花香菜。
那人发现时就炸了毛，坐在餐桌上挑挑拣拣，嘴里不停念叨，“你活腻了是吧？明知道我不吃这些东西，信不信我把你厨房给砸了？”
明明一脸埋怨，却还是一边骂一边端着碗护食，“我有说不吃了吗？你少耍心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忆到这里，程钰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几乎能想象到蒋逸飞现在吹鼻子瞪眼的样子。
“喂！”蒋逸飞突然继续，倒豆子似的输出，声音劈了叉，“凭什么不行？你给我说清楚，我他妈哪次没让你爽到再说停？你凭什么拒绝我？”
“没，只是——”程钰开始解释，这时手机那头咋咋呼呼的声音忽然断了，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手机没电关了机。
咚咚咚——
车窗玻璃被敲响了，是刚刚给程钰做笔录的警察。
“我看到你还没走就过来跟你说一声，那小子招了点事，咱们回去聊聊？”他注意到程钰摆弄着黑屏的手机，“手机坏了？”
程钰摇头：“只是没电了。”
“那回局里吧，咱边充电边聊。”
……
第二次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充好电的手机上没显示有未接来电。
那通被迫中断的电话像没发生过一样。
程钰抿唇笑笑，说不定某人自个儿在家喝得正开心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察那边给的信息还是不足以解开程钰心中的疑惑。行凶的是个不满18的未成年，家属问出来了，但通通联系不上，何况程钰真的不认识那一家人。
带着一团雾水，程钰开车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
走到单元楼下时，程钰远远看见一团黑影蹲在了雨里。
一朝被蛇咬，程钰起了点戒心，很缓慢地靠近单元门，离那里大约五六米的时候，程钰看见那个黑影突然站起来，猛地走了进去，“王八蛋！老子今天不弄清楚就不姓蒋！”
程钰终于看清了，是蒋逸飞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楼道里打转，他发丝狼狈，身上一身浅色的西装被雨水浸透了，裤脚还溅上了泥点子。
程钰走过去，拉着他冰凉的手腕，“怎么不打伞，淋成这样？”
“草！”蒋逸飞猛然回头，跟见了鬼似的，“你他妈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楼下，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程钰失笑，抬手抹了抹蒋逸飞额头上的水。
“喂！你今天什么意思！”蒋逸飞抓住脸上的那只手，怒目质问，“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为什么叫人送回来？还有我叫你，你怎么不来？电话也突然挂了，你他妈是不是想断了？没这么简单！你想得美！”
电梯门开了，里面下来两个人，眼见堵在楼道中的程钰二人，表情忽然变得怪异。
程钰抬手捂着蒋逸飞喋喋不休的嘴，一边给路人道歉，一边哄着蒋逸飞，“先跟我回家，慢慢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路人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表情担忧地问似乎是受害者的蒋逸飞：“你需要帮助吗？”
“谁？我不需要！”蒋逸飞本来就火大，甩开程钰的手，语气很冲。
程钰把人按进怀里，对着被吓到的路人，“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帮助。”
“道什么歉，你也觉得我有病是不是？今天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蒋逸飞挣扎着抬起头。
“没。”程钰安抚性地揉着他后脑，“回家去慢慢说好吗？”
路人见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读出不用多管闲事的信息，挽手离去。
程钰把生闷气的人搂着进了电梯，“回家吧，别在这儿吹凉风。”
“你手怎么了？”蒋逸飞突然问道，语气硬梆梆的。
“遭人划了，就破了点皮不要紧的。”程钰抬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擦掉他脸上的雨水。
“谁弄的？”
程钰：“不认识。”
蒋逸飞忽然挣开他，冷着脸站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