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云哲君的罪孽,就由母后回来,等着母后亲自清算吧。
鹤知知吩咐了一声,让人吊住云哲君的命,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她走到半路,又动了心思,想干脆回金露殿。
但原地站了半晌,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
睢昼现在已经够疯的了,还是不要再惹他了。
回去的路上,鹤知知一直在想,这回要怎么哄。
其实她哄人的经验也并不丰富,所以想着办法的时候,也有些艰难。
或许是她对睢昼了解得过了头,而睢昼对她也是如此,所以无论她打算做什么,都想象不出对方惊喜的模样。
大约这就是自幼相识的坏处吧,鹤知知下意识挠了挠脸颊。
手指忽然在脖颈间碰到一些奇怪的痕迹。
她仔细一摸,结合着之前的记忆依稀辨认出来,那应当是个牙印。
她啪地一下按住自己的脖子。
身后的玄虎兵被吓了一大跳,慌忙问:殿下,有何不妥吗?
鹤知知双眼麻木得好似死鱼一般。
不妥当然有,而且有很大。
她方才,真的,顶着这个出去转了一大圈?
第59章
这样一来,岂不是被很多人都看到这个牙印了。
比如说她身后的这名玄虎兵,以他那个高度,他那个角度,除非他是瞎子,否则绝对会看得清清楚楚
很显然他并不是瞎子,甚至还能在战场上百步穿杨。
鹤知知捂着脖子烧红了脸,甚至还忍不住怀疑到了睢昼身上。
睢昼是不是故意留下这个牙印,也正是因为牙印的存在,所以才会放她出门。
但刚这么一想,鹤知知又觉得太变态了,肯定不会是这样。
睢昼就算现在有些生气,但也不可能恶劣到这个地步。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清风拂面、善解人意的,从不屑于用一些低劣的手段。
羞恼了一阵子,鹤知知终究还是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就算尴尬又怎么样,她是公主,总不可能有人跑到她面前来指着她鼻尖对她指指点点。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她以前又不是没承受过,根本无所谓。
那些假的她都忍了,现在这是真的,有什么忍不了呢。
没关系的。
反正一辈子也就几十年。
鹤知知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同手同脚地走进了将龙塔的大门。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东苑里一个下人也没有。
这座金铃殿迎风伫立在将龙塔顶,成了比从前的神殿更神圣的禁区,在睢昼的指使下,只有鹤知知可以自由地进出。
不,应该说,鹤知知可以自由地进入,但是想要出来,需要经过睢昼的批准。
鹤知知走到东苑门口,一时有些迈不动步子。
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被人折磨的感觉,现在想来,都是她曾经行为带来的福报。
从前她动不动就把睢昼叫到金露殿关上两个时辰,现在也轮到她被睢昼给管控了。
这种感觉倒也不至于难受,只是时时刻刻都仿佛有强韧的藤蔓缠绕在脚踝上,让她难以进退,也让她有些不自觉地害怕。
鹤知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进门,转了个方向,朝后山走去。
她的确完成了约定,按时回来了,只是去山上逛逛而已,应该不至于再惹睢昼生气吧。
鹤知知提起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若是放在以前,睢昼生气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可能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的下场。
此时晚霞已经差不多要散尽了,鹤知知走到睢昼常常躺着的那块大石头边上时,只能捕捉到流过的晚风。
既然睢昼都常常在这里想通复杂的问题,说明这个地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智慧的灵气吧,说不定也能帮帮她。
鹤知知抱着这样莫须有的念头,嘟嘟囔囔地坐在了石头上。
送点什么给睢昼来道歉比较好呢?以前她给过睢昼的东西已经不计其数,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要不然,给他下一次厨,或者自己亲手制作一份礼物?
但鹤知知很快发现,这些事都是睢昼替她做过无数次的,相比较起来,一点也不新鲜,若是拿这些东西去道歉,显得有些过于轻飘飘了。
越想越沮丧,之前留下豪言壮语的勇气也渐渐消散了。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鹤知知正苦恼地托腮想着,旁边传来脚步声。
睢昼站在她旁边,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但还是遮盖不住战场上带下来的肃杀之气。
鹤知知有些意外,托着脸的手慢慢放开,愣愣道:你怎么回来了。
备战的事情那么多,听说睢昼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怎么还会特地跑回宫里来。
睢昼嘴角轻扯,勾出来的弧度凉薄而沮丧,眼睫也微微地耷拉下来:殿下果然不想见到我。
怎么又是这种自轻自贱的危险发言,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他了。
鹤知知连忙站起来,干巴巴地解释说:没有我只是没想到。
还没想到要送什么他就回来了。
睢昼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只是仿如无意一般,问道:殿下为何宁愿在这里吹冷风,也不回去休息。
那当然是因为想在被关回笼子里之前最后放一下风。
鹤知知在心中默默回答着,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算了算,从她到山上到现在,这个时间,似乎刚好是睢昼能从前线赶回将龙塔来的时间。
难道说他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回金铃殿,所以刻意赶回来的吗?
想到这里,鹤知知心里一沉,背上也不自觉地发凉。
睢昼现在的执念,似乎比她先前想象的还要深不少。
她那些小伎俩真的还能哄好他吗?
鹤知知心里打着鼓,也没有及时开口回话。
睢昼神情变得愈加冰冷,伸手握住了鹤知知的小臂,将她一把抓到了自己身前来。
鹤知知只能仰头看着他。
睢昼面无表情,没有低头和她对视,只让她瞧着自己线条锋利的下颌。
夜风很冷,回去吧。
声音很轻柔,仿佛还像从前那样体贴,但那不带感情的语气却让鹤知知明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鹤知知在心中狂咽口水,努力顺从地跟着睢昼走下山。
金铃殿内灯火通明,但是不见一个下人的身影。
这些灯烛似乎都是睢昼亲手一盏盏点亮的,静静等待着两个主人的身影回归。
一路上,鹤知知都在试图跟睢昼搭话,一会儿问问他前线的战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一会儿跟他分享自己今天去见云哲君的经历和感想,但睢昼一直抿唇不语,似乎无论她说什么,都统统无视。
鹤知知一阵憋气。
睢昼真是好强的本领,以前吵架时,就算吵得最凶的那次,她也是完全做不到无视睢昼的,但偏偏睢昼就能对她如此。
再加上白天时在殿中他转身就走的经历,鹤知知不由得越来越气。
床帐幔幔,到了隐蔽的室内,鹤知知终于没忍住,用力甩开了睢昼的手。
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发虚,打眼瞧着睢昼的反应。
睢昼却没有立即发怒,甚至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回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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