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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就是一个多余存在的人,不该奢望会有亲情。
见她处在痛苦中,崔简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沉声道:“不想这些了,我们想点别的……”
……
第99章 骨肉亲其一
犒军大典结束,谢蘅又去宫中走了一趟流程,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回到家中,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蜱奴跟着她一起回了忠勇侯府。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回来吃饭。
就连久病卧床的谢夫人,也起床理妆,拉着一双儿女在侯府门前亲自迎接。
她支撑了谢家满门的荣耀,没人敢质疑大小姐的地位。她如今才是谢家实质上的一家之主。
谢蘅勒缰驻马,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往台阶上走了两步。
“蘅儿。”
谢夫人扑上来,一把抱住女儿,却只能摸到她身上冰凉坚硬的铠甲。
谢蘅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母亲。
八年戎马生涯,常年和男人打交道,她都快忘了作为女儿,该如何安慰母亲了。
谢夫人擡眸,细弱的手摸到谢蘅的脸,便猛地想起了战死的丈夫和儿子,转身拭泪。
兰姨妈赶紧上前,搀扶住妹妹,安慰道:“妹妹别哭了,蘅儿这不是回来了?大好的日子,该高兴才是。”
谢夫人点点头,“姐姐说的是,是我煞风景了。”
谢蘅这才注意到兰姨妈。
印象里,这是个温柔如水,八面玲珑的人,幼时他们一家人曾住在益州,与兰氏的夫家就隔着一条街,她也经常来串门子,陪母亲说话,一起打发时间。
但谢蘅不喜欢她。
这是藏在谢蘅心里多年的秘密,因为与父亲有关,所以她从未告诉过别人。
“姨妈怎麽也在?”
谢夫人道:“你姨父几年前故去了,你姨母孤身一人,我怕她不为兰氏一族所容,所以让她来京中陪我。”
姨母无子,唯一的一个女儿出世后不久就夭折了,姨父后来娶了很多房妾室,庶子庶女一堆。母亲很怜惜这个姐姐,谢家搬到京城以后,还时常把姨母接来住上十天半个月。
兰氏是蜀中贵族,诗书传家,即使这些年家道中落,家风怎麽也不会不堪到容不下一个当家主母,这一听便知道是母亲的托辞。
她必是听了兰氏的哭诉,面和心软,就把人留在了侯府。
想起景州时崔简跟她说过的话,谢蘅不动声色,朝兰氏微微一笑。
兰氏心中原本忐忑,看谢蘅并未表露出异样的情绪,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暂时没摸清谢蘅的路数,不敢完全放下警惕,按照规矩实实在在地给她行了个大礼。
谢蘅没说话,算是领受,谢夫人却扶起兰氏道:“姐姐你这是干什麽?她一个小辈,怎好受你这样的大礼?”
兰氏温和地笑了笑,“应该的,郡主是一军统帅,又得胜还朝,我这样无封无诰的官眷,如不行礼,岂不是无视法度?”
谢夫人笑道:“一家子骨肉,说这种话,蘅儿不会介意的。”
兰氏再度望向谢蘅,眼露谦和,得体地笑了一笑。谢蘅既不说介意,也不说不介意,总之,冷冷地将自己的态度揭了过去。
她没回应兰氏示好的眼神,转头看向谢蕴。
他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在门口逗狗,反倒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格外显眼。
“谢蕴。”
谢蘅叫他。
谢蕴擡起头,“叫我?”
“不然呢?”谢蘅看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地蹙了蹙眉。
崔简说她们家需要整顿家风,谢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谢蕴。
他是谢家仅存的男丁,承袭了爵位,要是他不学好,在外面干了坏事,确实很败坏门风。
谢蕴有点害怕姐姐,从小就怕,多年不见,她回来了还是怕。
他往谢蘅面前一站,虽垂首耷耳,个子还是冒出了半个头,谢蘅吸了口气,有点感慨道:“我离家的时候,你才七岁,没想到如今都长这麽高了?你在家……没干什麽坏事吧?”
谢蕴一开始还边听边点头,表现得很乖巧,听到这,登时睁大了眼睛:“大姐,你何出此言?”
“没什麽,随便问问,关心你。”
谢蘅本也是试试他,见他反应这麽大,便收住话头没说了。
谢蕴委屈,他才不信这是关心,明明就是不放心他,怕他在外面干了坏事。
可为啥偏偏只问他呢?难道他长得这麽像坏人不成?
兰氏轻轻推了推谢萱,“快,还不去跟你姐姐打声招呼。”
谢萱怔怔的,站在一侧半天没敢说话。白天观看犒军大典,姐姐在万军之中的气势,犹如踏着尸山血海,气势如凝万均,像是修罗地狱走出来的女罗剎,着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