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片刻似乎是有些喘不过气了,用手轻轻推了推对方。
一条细长的红线正在两人之间浮动。
是姻缘线!
陶玄景瞬间呆立不动,仙君和少年之间有姻缘线相连,就意味着两人是被天道承认的伴侣。
那凡人不仅能分得仙君的神力,甚至可能会分到属于仙君的部分权柄。
还没等红袍星官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一道视线忽然朝这边随意扫过。
清珞面上的疤痕都已然消退,虽然穿着凡人的衣裳,却依旧不减通身气度。
那投来的视线并不冰冷,甚至是有些平淡的,仿佛漫不经心。
陶玄景却是一个激灵,心底猛然升起恐惧,想也不想便朝后退去。
跑!
他原本的计划里,仙君如今应当并没有完全恢複,自己只需要将对方顺利接回无念天,至此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眼下的事实是,仙君根本没有重伤到无法行动。
非但如此,甚至已经有了隐隐恢複的迹象,那仙君没有回归上界的理由便只能是一个……对方根本不想要回去。
瑶台仙翁那边是不可能放任仙君继续流落在外的,两方牵扯之下,自己会受到什麽样的待遇简直可想而知。
他会被仙君扣留在这里,不但没有半分功劳,反而会承担欺瞒不报的罪责。
必须马上回到无念天。
将此事告知瑶台仙翁,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从这件事里彻底撇清。
陶玄景只是个三品星官,下界的天道原本便会对他有一定的压制。
然而他如今已然顾不得这些了,运起浑身所有能调动的仙灵之力,几乎以拼命的架势往村外逃去。
树林与河岸在他的身旁飞速倒退,可前方的小路却像是全无止境一般。
阴冷的浓雾弥漫,耳边不断传来流水的哗啦声响。
陶玄景突然顿住了,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就在他对面不远处,仙君依旧拥着那名少年,目光平淡地望向他。
……他又绕回来了。
“怎麽了,”阮祺终于缓过神来,小心翼翼转头望去,“有谁过来了吗?”
想到刚才的场景会被人瞧见,阮祺顿时从耳廓红到了后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事,”清珞安抚地拍了拍他,“还记得我先前与你提到的下属吗,他刚刚找来了。”
下下下属!
阮祺更加崩溃了。
望向眼前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带了些哀怨,才第一回碰面就让下属看到这种场景,他往后要怎麽与对方相处啊。
“是吗,”阮祺胡乱转移话题,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那他都寻来了,怎麽又突然跑走了。”
“兴许是忘带什麽东西了吧,”清珞不在意道,“天有些冷,先到屋里去等他,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话音刚落,那道红色的身影飞快朝这边跑来,随即面露惊恐,转身再次跑远。
阮祺:“……?”
阮祺满头雾水:“是忘带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吗?”
等陶玄景再跑回来时,夜色已经彻底昏暗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旧宅,陶玄景满心绝望,不得不承认,哪怕仙君重伤未愈,他也根本逃不出对方的掌心。
陶玄景站在原地许久,理了理身上的红袍,终于还是推开面前的院门。
房屋内,被对方过分惨白的面容吓了一跳,阮祺连忙上前。
“那个,你是叫陶玄景吧,郎君还在里面换衣裳呢,很快就能出来了。”
被“郎君”两字震了下,陶玄景目光瞥向里间的房门。
阮祺将温水递给对方,仔细打量他的脸色,有些担忧问:“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找郎中过来瞧瞧?”
温水里加了蜂蜜,阮祺想着对方绕河岸边跑了那麽久,此时一定是累了。
之前家里的蜂蜜早就用完,刚好今日庙市上有猎户卖蜂蜜的,阮祺瞧着品质还不错,便索性买了些回来。
“没事,劳烦费心,不用叫郎中。”
接过蜂蜜水,陶玄景定了定神,真诚道了声谢,视线不自觉扫向四周。
这是间有些老旧的房屋,能看出是精心打理过的,竈台与桌椅都收拾得规整干净。
屋内所有事物都是成双成对,两套碗碟,两对竹筷,两张木椅。
其中一张木椅前摆放着笔墨纸砚,似乎记录了什麽账目,字迹疏朗俊逸。另一张木椅前方则放着针线篓,里头还有未绣完的荷包。
荷包上绣了花猫扑蝶,蝴蝶灵动,花猫憨态可掬。
分明是最平凡的乡下农家,却处处皆透着说不出的安稳与温馨。
陶玄景心头莫名动了下,正想张口说些什麽,就听见房门吱呀了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间迈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