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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督肩膀动了一下,匪夷所思地嗤一声:“你们地狱系是真这麽閑的还是阴帅都喜欢迟到早退?奈何归孟婆管,我没事过去干什麽?”
胡笙閑閑地搭话:“我作证,头儿其实不认得去奈何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池北望的错觉,他感觉‘楚江王’的肤色更青了,青得发黑。
‘楚江王’连眼珠子转动的速度变快了一些:“无知小儿!”
谢子督只当没听到:“这些来路不明的金元宝跟你们的光明有什麽关系?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批东西放在你地狱我管不着,但是你管不住它,让它流出来搅乱我们的账目,我就得收缴了,契约不会允许来路不明的存在。”
这或许戳到了‘楚江王’的痛点,他哼了口气:“这是客人为我们支付的报酬,算不得来路不明。”
报酬。
屋内衆位神色轻轻闪烁,谢子督拿出一本硕大的簿子,手里捏着支鹅毛,煞有其事地写写画画:“大人,别介意我这麽问。你们拿什麽东西卖给了他们?”
“没什麽。”
‘楚江王’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了,语气有急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光明。”
这是绕不开光明了。
谢子督语气一冷:“你们做了什麽?”
这次‘楚江王’是怎麽都不说了,大有原地化为钟乳石那意思。谢子督也知道这事问不出来,不急不徐地站起身:“最近府上乱事繁出,我这腾不开手招待大人,还请大人在此殿内多休息一阵子。”
池北望跟在谢子督身侧,他全程没有开过口,不过身形一动,却感觉‘楚江王’又望了过来。
“阎罗。”
这次衆位都注意到了,‘楚江王’对着谢子督说话,眼珠子却贴在池北望的方向。
“万事俱备,你已经来不及了,和我一起迎接光明吧。”
门锁
春季多雨, 这年阴云尤其眷顾雁城市。入春以后,街面时常覆盖一层水色, 整个城区水光粼粼。
四月,藏在世邦路街角的祭祀用品店门前排起长队,行人打伞路过,偶尔会好奇地探头瞥一眼,但大多数人日常工作已经很忙碌,只隐约记得四月份有一个小小的短假,便匆匆离开。
长队里有一家人四口, 由一对中年夫妻, 一位七十老母和小男孩组成,他们前面排着一位壮汉。
店家主人是个佝偻背的老太,眼皮耷拉到颧骨,两颗眼睛跟豆子似的藏在老化的皮囊下, 头也不擡地问:“去哪扫墓?”
“乡下老家咯。”客人说。
佝偻老太举起拐杖敲了敲地上的小架子版:“老家不在雁城的回老家买,老太我只卖雁城的。”
客人还不满, 一看店主是个一脚能绊倒的小老太,发起横:“凭什麽,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老太擡起一张脸, 没有表情地看着他,让人觉得瘆得慌。她也没有要生气的迹象, 还是那副沙哑的嗓音道:“不够卖, 今年新死的人多,供不上。”
壮汉还想说什麽,心里却发突突, 觉得这小老太有些神神叨叨的,他色厉内荏地嘀咕了句什麽, 转身就走。
后面那一家四口紧跟上,当中的中年男人听了一耳朵,率先说:“我爹在东区白桃山墓园,清明我们去扫墓。”
小老太眼皮动了下,枯枝似的手伸到桌子底下,边问:“怎麽死的?”
做个买卖而已,她总是问的很多。偏偏人们会走这些流程的不敢不回答,哪怕是觉得被冒犯到,中年男人依然低声回应:“生病。”
好在小老太没有继续问了,她拿了一顶上封盖的竹篮递过去,撩开盖让中年男人看了眼:“八千。”
中年男人的妻子整个人都惊得抖了下:“这麽一点东西要这麽贵,你个老斋婆,是不是在坑骗我们?!”
他们就是普通家庭,八千占了家庭一个月的大头开支。她以为自己这声说完家里人会附和自己,谁知中年男人直接别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转了八千块过去。
他们没法自己挑选东西,小老太觉得他们需要什麽就卖什麽,小老太觉得他们需要给多少钱他们就付多少钱。
就这样,后边还排着这麽长的一条队伍。
小老太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被骂的人不是自己,她一点都不担心。
中年男人拎着篮子拽着家人走,他妻子不满,还想回头看,没想到小老太居然正看着他们。看到有人回头,就用她那把沙哑的嗓音慢悠悠地说:“今年降水大,不要等时间了,趁早扫完回家里躲起来吧。”
“你......”女人惊悚地拽住丈夫,没拽动,她才忽然发现丈夫好像没听见小老太说的什麽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