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苏遇声音有些暗哑,带着几分隐晦的轻颤,喜欢。
严迟顿步,只开了一角的门,遽然打开,无声地在邀请他。
作为一个租客,严迟其实与苏遇的交集并不多,像这样第一次被邀请进他家门,这还是头一回。
往几次,他都是站在门边匆匆说几句话就走了。
房间的布局与它的主人一样,冷冷清清,连桌上的水杯都摆放得一丝不苟。
严迟坐在偏冷色调的蓝色沙发上,眼角余光打量着这间几乎没有温度的房间,略有些局促。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黑色的冲锋衣外套随意套在身上,里面穿了件黑色短袖,身下是他一惯穿的黑色牛仔裤,可能因为刚骑了摩托车的缘故,裤腿边缘还沾了些灰尘,落在黑色的牛仔裤上尤为显眼。
像个误入仙境的孙猴子。
严迟想到这个比喻有些想笑,果然没文化,打个比喻都都不会。
家里没有饮料,也没有茶叶,白开水可以吗?苏遇宛若没有看见他那一身的尘土一般,径直走到桌前,替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
随便。严迟的视线在那双端着透明玻璃杯的双手上停顿了几秒,而后迅速挪移开。
嗯。苏遇似乎也知道他与严迟没什么共同语言,放下水杯,又转身回了餐桌处,慢条斯理地拆着蛋糕包装。
一时间静谧的屋里只剩下窸窸窣窣拆包装的声音,气氛静止到可怕。
包装打开,露出里面紫色精致的糕体,正是苏遇最钟爱的蓝莓。
蛋糕的香甜喂在空气中扩散,连带着静止的气氛也沾染了些许甜味。
苏遇稍愣过后,纤细的指尖微微颤抖地捏起勺子,小小地挖了一口送入唇中。
他其实也并不喜欢吃甜食,只是有时候不得不吃。
但今天这块蛋糕,他非常喜欢,喜欢到他得不细细品味,才能一辈子记住它的味道。
一口又一口,吃得小心又珍重,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到他稍翘的眼尾。
严迟坐在沙发上,稍稍偏头就能看到正在缓慢吃蛋糕的苏遇,慢条斯理的,一块一八八的蛋糕,愣是被他吃出了一万八千八的感觉。
一点点乳白色的奶油沾在他浅淡的唇边,严迟不置可否的咽了咽口水。
我能抽根烟不。打火机在指尖来回跳转旋转,忍了又忍的烟瘾涌了上来,最终严迟还是决定不压抑自己。
可以。苏遇含着勺子,呆了一瞬,颔首同意了。
啪地一声,打火机响了,旋即沾染了甜味的客厅里又多出一缕烟味,两种味道交.缠在一起,使得屋里的气氛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吞云吐雾中,严迟骤然回忆起一个月前。
那时他刚发工资,想起这个还算人好的房东,买了些菜到费扬哪儿整了些烤串,带回来给这个从来没收过他房租的房东,也算作谢意。
碰巧苏遇在洗澡,他急急来开门,全身上下只穿了件四角裤,露出他奶白色的皮肤,线条柔和又流畅的身型一览无遗,配合着还没来得及擦拭的正在皮肤上滑落的水珠
严迟都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回去之后,足足在浴室待了三个小时。
冷静下来才发现,原本应该给苏遇的烤串又被他给拎了回来,而且已经凉了。
最后那些烤串全进了他的肚子。
一缕白烟散去,严迟的理智稍稍回归了些,他从茶几上抽了张纸抖落手上的烟灰,眼帘下垂,遮住锋利深邃的眼角,修长带了些薄茧的手指握住洁白的纸张,指尖轻轻点了两下。
你一根烟燃了半截,苏遇的蛋糕也吃了将近一半,严迟清了清嗓,缓慢地开口了。
嗯?苏遇停下动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昨晚说得话还算数吗?沉默半响,削薄的唇轻轻一抿,垂下的眼,收起了所有锋芒,握着纸张的手紧了紧。
什么?苏遇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所以严迟顿了顿,轻微咳了一下,轻缓吐出,所以你想试试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苏遇瞬间脸热,这正是昨晚他趁严迟醉酒后,说出的那句轻浮的话。
【你的唇怎么看起来那么软。
所以你想试试吗?】
眼见苏遇呆愣住,严迟也没有停顿,继续道,如果我说我想,还算数吗?
苏遇,!!!
刚才还异常和谐的气氛,像是被人瞬间抽走了,只余下阵阵尴尬。
良久没人回答后,严迟自嘲笑笑,将残余的烟头掐灭在掌心的纸张中,站起身来,略略摸了摸鼻端,可能是我听错了,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了。
潇洒地将包裹着烟灰和烟头的纸张投掷到垃圾桶内,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地准备离开了。
算。
还没迈出步子,身后就传来一声颤哑的声音,语气坚定而肯定。
严迟的身影一停,顿了顿,缓慢地转过身,猝不及防下对上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算数的。苏遇怕严迟没有听清,鼻端深吸,又重新吐字清晰地道了句。
只要是你,不管是任何事,任何话,在我这儿都算数。
心悸声不断跳动,分不清究竟谁比谁的更激烈。
严迟上前两步,走在餐桌前自上而下端量着苏遇,眯了眯眼眸,似确定又不确定地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遇点头,知道。
严迟微微倾了倾身,张扬的脸上带着危险气息,迫使两人的距离近了近,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知道。
也知道我一穷二白,没有什么文化吧。
知道。
严迟闭了闭眼,鼻息乱了又乱,脸都要贴在苏遇的脸上了,两人的鼻翼紧贴在一起,稍稍一碰,哑了哑嗓,考虑清楚了,我这一下去,你可就再也收不到房租了。
嗯,考虑清楚了。苏遇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角。
还未待收回舌头,冰凉的唇上就传来一阵火热的触感,一股醇厚的香烟味弥漫上来,将他全身上下都给包裹住了。
严迟青涩地吻了上去,火热的舌一点点融化了那双冰凉的唇,连带着品尝到他唇间沾染的糕甜。
奶油裹挟着香烟,彻底地融合为一体,滋生出一股全新的味道,甜得让人沉湎,甜得让人上瘾。
感官不断在攀升,青涩又热切的吻,让两人都无法抑制地沉迷了进去。
唔一声轻吟,打破了两人间逐渐融洽的气氛。
严迟探进苏遇领口的指尖轻轻颤了颤,苏遇勾上严迟的脖颈的手也停顿住了。
我先回去了。严迟伸出手,若无其事地替他整了领口,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苏遇家。
苏遇呆住,
还未等他回神,那离去的人,又突然折身回来了,一步步走过来,在他火热的目光中,从沙发上提起那只装着两把面的塑料袋,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然后再次转身离去。
还特别细心地替他关好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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