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继山突然笑起来:你听不懂吧,你别装的什么都明白啊,我知道你就是个一根筋的傻瓜。
应遇初忍不住掣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就被江继山拉下来,吻上了嘴。
他们接吻的时候,恰好是锢龙山的野花开的最盛的时候,沈步的案件终于也开始了。
方书英再一次站上法庭,还是那个法院,只不过站的位置换了,沈步站在被告席,一丝情绪也不多余,额头上的疤细细的倒算是增添些故事性的,图卡斯的家人及律师一径用严厉悲伤的措辞谴责他。
方书英心想,这样的人渣有什么好辩护的。
雷欧也被要求出庭作证,当时他看见图卡斯等人尾随方书英进了休息室厕所,久久未出。
所以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当时正在找方书英的沈步。之后就看见他冲进厕所了。他耸耸肩,有些吊儿郎当:我好奇跟进厕所,见图卡斯从鞋底里掏出那么大的刀片。他的眼睛夸张的瞪着:我只在我妈妈切骨头的砧板上见过那么锋利的家伙了!他挥起刀片,划了他额头一下,再深一点恐怕便要切进头骨了。
方书英从没发现雷欧说话也这么风趣,他在监狱里就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大,或许这是俄罗斯人的幽默感。
沈步杀了他们,不过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法官大人,图卡斯他们一向都是人渣,我不介意向您陈述他们在监狱里所干的事,上帝听了也会愤怒,史前人类听了也会忍不住摇头史前人类一词早已经铺天盖地,人类从开始的讳莫如深到如今观望的态度,已不再那么恐惧,底下陪审团开始交头接耳,有的甚至笑出声。
法官道:肃静!
方书英在怔愣了片刻后,才被呼唤着回过神来。
证人一号请回答问题!
方书英就是证人一号,他看了看沈步平静的脸庞,他到任何时候都与自己不同,从不会慌乱,就算自己像平川那样临时反咬一口,对方估计也是皱皱眉头。不过他倒绝不是平川那样忘恩负义的人,虽然在之前心中想起自己有二十年的大好时光待在监狱里,而沈步却只有几年便可以离开了,他心中多少有些别扭,说起来可复杂。
是的,我证明,被告是为了救我。之后的细节问题详尽,很快判决便下来,沈步比他好运,那为他出庭的大律师在业界名声犹如泰山北斗,列出图卡斯等人之前的种种恶行,几句话说出来好似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使得人人都厌恶起图卡斯等人了。
他这才又意识到沈步的父亲是谁,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
第64章 谈话杀气
法官锤落下,沈步自然是免了罪责,只要回到锢龙山好好度过剩下的刑期,便可以恢复自由身了,那个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以其手段和魄力,无论做什么都会游刃有余,终成为人上人,而自己,且不说能不能在锢龙山安然度过二十年。就算以后活着出来,也只是个糟老头了,这样想,方书英心里难免失落。这时候他想起来,原来他们曾是一样的啊!
庭审结束时,方书英拉住了雷欧。
那天我记得是让平川找沈步救我,为什么却是你?
雷欧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只能说你当初救了个人渣,小傻瓜。
方书英愣在当场。
他们将被送回到锢龙山,车内几人相对而坐,方书英心情烦杂。
自从从平川口中得知一切后,他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总是想着许多不着边际的事,把自己锁在一个暗笼子里,瞧也不瞧外面。如今雷欧的话又一次让他深陷茫然,平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自己吗?
他想着平川虚伪自私的嘴脸,想起曾经在部队的那些经历,想起那个晚上的那几枪,或许真是错的离谱,有时又想起里昂,那个被他打死的男人,可是若真的重来一次,他或许还是会出手救平川。
他本性如此。
就这么思绪飞洒的时候,抬头正撞进沈步一双深沉的审视,吓了一跳。他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忽如其来的自卑,这或许是因为他在经历了这许多后,逐渐艳羡于对方潇洒自若,无所畏惧的性格。而他却在逼仄荒唐的世界里,逐渐忘却了真正的自我。
沈步开口,声音低沉:为什么避开我?
方书英眨了眨眼:没有。
雷欧忽然吹了声口哨,那意思欢快极了。他双手枕着头,瞧着沈步:上次你关禁闭,让我好好看着他,真的很护着你的小羊哈哈!
沈步道:欠你的人情,我知道。
方书英瞧着他俩,眼里瞪着大大的不明白。
雷欧耸耸肩道:我就是好奇你两的关系。
方书英低着头,面无表情。
沈步则微微一笑:我也说不清。
雷欧凑近他:我让A区队长给你换个房间,咱们做邻居怎么样,我那里四季通风,冬暖夏凉。
自从在休息室打了一架,这两个军人倒是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
雷欧很欣赏沈步的魄力,想拉拢他。沈步道:我那里挺好的。
雷欧猛然想起什么:我忘了,新狱长是你们的旧友,该让你二位多关照我才对。然后又吹起口哨来。
在进行液氮冷冻前,江继山被允许见江琅夫妇,然后挨了一巴掌。
这是江琅动的手,虽然都说要尽量增加江继山对新人类的归属感,上级也让江琅夫妇不要表现太多严厉由此可见政府已逐渐转变了对摘星者的态度,攻心之策,但江琅是个刚正之人,一腔愤怒憋了一年多,终究要发泄出来。
徐苗菱则僵在那里,那目光似乎仍旧不可置信,蕴含一种惋惜之情和痛苦,她的双眼也不如之前那般神采奕奕,这些日子一定遭受了莫大的精神压力。
她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是全人类的叛徒,她也无法分辨清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她的嘴张了又张,目光闪烁又似乎仍有慈爱,她不知道该称呼眼前的人为什么?只要一想起怀胎十月的儿子是载着毁天灭世的计划而出生的,她就感觉头晕目眩。
相比于徐苗菱的迷茫神情,江继山倒希望她像江琅那样扇自己一巴掌。至少这一巴掌代表了,父亲是承认自己的,他对自己失望是源于他还当自己是儿子,可是母亲的眼神,已经迷茫的像一个陌生人了。她质疑了这一段血缘和亲情。哪怕他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母亲的眼神还是让江继山倍感伤心,让他首次有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在结束见面的最后一刻,徐苗菱一句话没有开口。江琅给了他一句:从今以后,好自为之。便揽着徐苗菱的肩膀离开了。
江继山低头沉默,他的肩膀和内心一样沉重,没能得到父母的谅解,或许是他一生的遗憾。
应遇初轻轻伏上他的肩膀,那手心里好似烫的很,江继山抬起头,应遇初看见他一瞬间好似孩子一样温柔的眼神,虽然未见多少伤悲,却有一种深深的茫然失落。
应遇初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这些天他们经常如此亲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肌肤之亲,是因为他们知道留给彼此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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