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归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漆黑的眼眸看不出其他的神色,依然是那样冰冷的一张脸,只脸色有些苍白,在灯光下透露出一丝不言而喻的脆弱。
沈宴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早些休息吧。
席归渊点了点头,却平静的道:我清理一下。
说着他向浴室走去,沈宴快步跟了上去:席归渊,别逞强了,你脱得下衣服吗。
走进浴室,沈宴对上席归渊的目光脚步一顿,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和他信息素那样夹杂着寒冷深雪的铁锈味不同,是浓烈的,炙热的,他滚烫的血液。
沈宴忽然觉得牙齿有些发痒,喉咙干涸。
一步一步走上前,脚步停在他身前,沈宴不知不觉的伸出了手,指尖停留在他紧扣的最顶端的一颗纽扣上。
黑色纽扣被捏在白皙的指尖,从那窄窄的缝隙中顶出。
一颗,两颗,三颗
衣襟敞开,露出了席归渊的锁骨,再拉开一点,便是缠绕在肩膀上的白色绷带。
一直解到最后一颗,流淌的血痕干涸在了他线条起伏的腹肌上,一直延伸到被薄薄肌肉覆盖着的小腹。
沈宴手指微顿,垂眼看着他的裤子,看着那颗牢固的军用纽扣,犹豫自己该不该解开它,片刻之后收回了手,抬眼看向席归渊:就这样清理吧。
席归渊垂眸看着他:嗯。
沈宴伸手将小的淋浴花洒取了下来,转身拿了一块毛巾,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水温后将水流调到最小,让那点点滴滴的细小水流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胸膛,他的腹肌上,准确的避开了绷带所在的位置。
水流蜿蜒冲刷过半干的血痕,带下一道道淡粉的水痕,从胸膛滚落坠在地上,坠在制服长裤上,将原本深色的布料泅浸成了一点一滴的深黑。
湿润的毛巾擦拭过血痕,最后也被浸成了淡淡的粉色,
擦到腹肌的时候沈宴睫羽颤了颤,垂眼目不旁视。
腹肌因为紧绷触感非常的硬,席归渊因为他的触碰,不可控的在紧张。
沈宴关掉了水,将帕子拧干,开始清理他伤口上方的脖颈处,那里覆盖着一大片顺着衣料蔓延而上的血痕,连喉结处都染上了淡红。
手刚伸上去,却被席归渊抓住了手腕。
他眸色暗而沉,忽然有些紧张。
我自己清理吧。
沈宴正想将毛巾交给他,眼尖的发现他血痕覆盖下的肩膀和脖颈连接处,有不少深深浅浅的伤痕,看起来颜色并不深,细碎的分布在他的肩头和这一侧的颈部。
沈宴眉头微皱,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
霰弹?
不像。
碎玻璃?
怎么会弄得这样脆弱的地方到处都是?
这不像席归渊会犯的错误。
手放下,别动。沈宴淡淡的警告他。
席归渊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在沈宴的目光下放开了手,他垂下眼,眼中暗涌的神色复杂,最终化成一片暗黑,幽深不见底的敛在微垂的双眸中。
温热的毛巾贴在脖颈处,一点一点擦拭而过,从脖颈到肩膀,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绷带缠绕过的地方,露出了那片肌肤原本的模样。
随着他的动作,席归渊闭上了双眼,沈宴抬眼的一瞬注意到他眉心微皱,如同在忍耐一般。
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时,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仿佛被触碰这片带着旧疤痕的肌肤,比肩头上巨大的伤口还要难以忍耐。
毛巾一点点擦拭而过,血痕褪去,那些深深浅浅的细碎散落的疤痕便露出了全貌。
看清那些痕迹的一瞬,沈宴握着毛巾手骤然收紧,他垂眸看着席归渊的肩窝处,那零零散散一大片的
齿痕。
从肩膀到脖颈。
沈宴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的唤他名字:席归渊。
嗯。
席归渊睁开了双眼,静静注视着他。
对上他的双眸,沈宴回过神来,垂眼掩住眸底神色,语调淡漠:清理好了。
沈宴收回手,将那块染血的毛巾随手扔在台面上,转身出了浴室。
却听见席归渊在身后有些哑的声音传来。
沈宴,别生气
沈宴背对着他,无声的笑了一下: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席上将。
席归渊竟然也会允许别人这样咬住他的侧颈,咬住的紧靠大动脉的弱点。
痕迹很淡,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
那个时候是席归渊十八?还是二十?
刚分化成Alpha,玩得够疯的。
走出浴室,沈宴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内。
席归渊所谓的喜欢他,也只是在他变成了顶级Omega后的临时起意,在这之前席归渊怎么玩又关他什么事。
沈宴上了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都是那片齿痕。
是哪个Omega?
这么野,或许是个Beta。
*
浴室里,席归渊已经换上了薄软的浴袍,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还没系好的衣襟内,衣领下方的那片齿痕,抬手摸过肩颈,疤痕部分的触感还很鲜明。
他冰冷的神情看着镜面中的疤痕忽然有些炙热,像是想到了什么,喉结无声吞咽下沉。
他本可以去掉这片疤的,但他一直留到现在都没有去掉。
这是年少时的纪念。
他以为是仅有的纪念。
*
沈宴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将带着席归渊信息素味道的黑珍珠也拎着后颈扔出了房间外,门打开的一瞬,却是更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光影被遮挡成一片晦暗。
席归渊就站在他的门口,抬眼从门缝处看了进来。
沈宴,照顾我。
他苍白着一张脸,平淡的话语沈宴居然也听出了一丝可怜巴巴的味道,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却没有办法用力的将门合拢。
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友好了,被希望之海打中了他也该看顾他一下。
沈宴皱起眉头:明天让护工过来。
我不信任护工。
你不怕我深夜杀了你。
席归渊走进室内,忽然看了他一眼:可以。
什么?
你可以。
但你不会。
沈宴都要被气笑了:席上将还真能屈能伸,为了泡Omega大动脉给人咬,命也不要了。
席归渊眼底闪过一瞬讶异,若有所思了一瞬,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坐在了床沿。
沈宴见他不反驳,顿时有些厌烦:睡吧,半夜有事叫我。
背对这席归渊躺下,这张床很大,两人各睡一边中间还有一段空隙在,沈宴想到那些齿痕觉得牙齿有些发痒,也想转过身去在他肩上咬一口。
克制着心里莫名的冲动,沈宴狠狠闭上了双眼。
被席归渊的信息素裹着,身后就是他若有若无传递过来的体温,沈宴闭紧了双眼却不能阻挡那个味道侵袭自己的身心。
灯光熄灭,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沈宴并拢双腿一点点蜷起身体,用细微的动作减少寂静的黑暗中衣料和床单摩挲的声音。
静阖双眼,过了许久也没能睡着。
身后传来席归渊的声音:沈宴,你怎么了。
席归渊单手支起身体,看着黑暗中沈宴蜷缩着的身躯,从轮廓能看得出,他的肩头时不时会轻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