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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回家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帮津行止摆平因为报警得罪人的事情,可津行止关心的,却只有他。

殷染心底一暖,反捉住津行止的手腕,转身面向他:自然为难了,他怎么可能不为难我?所以你欠我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津行止先是一怔,随后才用指腹蹭了蹭殷染的脸颊,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既然已经欠了这么多,不妨多欠一点,纠葛和羁绊越深越好,最好下辈子也还不完。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相视而笑,心照不宣的情谊以两人为中心扩散,温暖了寂寞的夜色。

翌日一早,生物钟就把津行止从睡梦中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另一张病床上的殷染。

透过纱帘洒进来的晨光懒散地打在殷染的一侧脸颊上,将他的面部线条衬得柔和,渲染出平时他身上没有的纯情。

这个画面让津行止心头微动,他被吸引着穿上拖鞋,半瘸着走向殷染床前。

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吵醒了殷染。殷染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过来。

津行止刚停在殷染床前,病房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还不待津行止有反应,殷染便毫不犹豫地扬声说了个进字。

随着那一声,一个约莫半百的陌生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对着殷染半鞠一躬。

显然,这是殷家人。

昨天殷染离开的那段时间,津行止就一直在想殷染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摆平这件事。

直到此刻,津行止才明白解决事件的代价是什么。

殷染没有起身的意思,顺了一口气,三言两语打发了管家,约定半小时后再见。

等人完全离开了病房周围,津行止才试探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要回去,是吗?

殷染抱歉地抿了抿嘴:是,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津行止却反而沉默了。

从藉藉无名到家喻户晓,原来他们四个已经一起走过了两年的时光。

建立组合伊始,公司就告诉过他们,这个组合本就不会长久,等他们四个人分开的影响力之和大于四人合体的影响力时,就到了解散的时候。

津行止始终觉得那一天很远,可现在他却发现,那很可能就近在眼前。

旧日的时光像是被绘上一层朦胧的色彩,绚丽迷人,不断拉扯着他,让他生出无限不舍。

殷染支起身,拉过津行止的手:进圈子原就不是我的本意,况且我的粉也大多是黑粉,我离开组合,或许对你们的发展更有利。

津行止喉结微动,放空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来得及,我想我们还能完整地同台一次。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殷染应下了他的请求:我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无论当初的契机是什么,都应该好好告别。

那天上午,殷染借着买早饭的名义离开了半小时,实则是带着老管家去见了一些人。

殷老爷子大概没想到,自己派去监视殷染的人,转眼就变成了他上演狐假虎威戏码的利器。

那些准备对津行止不利的人见到老管家,都以为殷染来传达的是殷老爷子的意思。这一番假传圣旨下来,转眼便荡平了那些人不安分的想法。

最重要的事尘埃落定,殷染回到病房,才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是空着手回来的。

他尴尬地推开门,看见小唐正一份份地把早餐从口袋里取出,摆在床上的小餐桌上。

见殷染回来,小唐立刻转过身:殷老师来得正好,快来吃早饭~

瞧见紧随其后的老管家,她又迟疑地邀请道:不嫌弃的话,您也来吃一点?

殷染立刻顺着小唐的话岔开话题,全当自己从没说过要去买早餐的事情。他问小唐道:你怎么来了?

小唐把筷子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双,才诉苦说她一直都想过来,只是胡姐今天才同意而已。

就在小唐还在表达自己这两天的担惊受怕时,津行止接到了胡姐的电话。

经纪人似乎有些着急,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警方已经查封了我们举报的那个地下赌场,但你那两个极品亲戚没有被带走。他俩误食了老鼠药,现在都在医院。你婶婶还好,但你叔叔还没度过危险期。我托人打探了一下,据说你婶婶曾经购买过这种药大概这两天警方也会来走访你。

听到这,津行止背脊一凉,忽然想起殷染曾说过的话。

他似乎说,即便他有意愿兑现承诺,他们怕是也不会有需要的那天了

津行止蓦地明白了殷染当时的言外之意。

一个以为自己即将解脱的人,频繁在另一个即将受难的人面前沾沾自喜地炫耀。

获救是假的,独善其身的心却是真的。

压抑和愤怒催生出畸形的不公感,使得不幸者向幸运者投毒,不幸者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吃下带毒的饭菜。

原来,当殷染说出那样的话时,他就早已经预测到了这样两败俱伤的结果。

津行止还在发愣,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林茜快到了,你是先去那边,还是先见林茜?

第81章 心软可不是好事。

那两人给予津行止的亲情像是沾着一层薄薄糖霜的毒药,含在嘴里只甜了一瞬,就带给他致命的伤害。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津行止谁也不怨。

怨恨这种情绪实在太重,沉积在心里只会将痛苦描摹得更加清晰。

真正的释然,大概是任凭谁人提起有关的话,再听到时,也不过像是听了旁人的一则故事,心里再无波澜。

津行止嘴唇微动,手上传来了一阵力道,试图抽走他手里的手机。

津行止知道,殷染是想替他做选择。

他用另一只手在殷染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没事,简短地回复道:叫林茜来就好。

挂断电话,津行止从床头柜里摸出钱包递给小唐,麻烦她帮忙去缴齐那两人的治疗费用。

等小唐离开,殷染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止啊,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津行止沉默着,余光瞥见了被强风从树梢吹下的绿叶,那叶子终于重获自由,随风徜徉。

他忽然想起父母离开的那天,叔叔婶婶来接他时曾对他张开的那个怀抱,即使到后来知道那是虚情假意,却也至少在那一刻,带给过他动容。

津行止垂下眼:我只是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罢了。

十几分钟后,津行止的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极低的敲门声,但对于耳力极佳的津行止和殷染来说,也足够清晰了。

殷染觉得那声音不像是林茜敲的,直到人走进来有一会儿了他才想起来,这人是之前一直照顾小舟阳的保姆。

殷染侧头看向津行止,津行止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看样子人就是他叫过来的。

妇人走到津行止面前,连声问着小舟阳的情况,看上去情真意切。

津行止却避而不答,转而叙起旧来:我父母双亡前,我们还是邻居。

妇人意外地抬起眼,惊异于津行止突然提起从前的事,只得不自然地应着。

我记得几年前,我在上大学时偶然在食堂救了一个差点噎死的学弟。巧合的是,他就是您儿子。也是因为那个契机,我们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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