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淡淡笑了:也许吧。
只说了一会儿话,他的助理很快就开车到了,温渝不难想象这么大的雨,京阳得堵成什么样子,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大概也是特权的功劳。
回程是林净宁开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外公的车需要修理,留下他的助理守在那儿换轮胎,他们先离开了。兴许是这几天去医院陪护熬夜,今天这么一折腾,温渝倒是有些困了,一歪头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京阳酒店门口了。
她迷糊着眼,看清身侧的人,忽然醒了。
林净宁已经停好车,笑着说:睡得这么放心,不怕我把你卖了?
这人拿她打趣倒很娴熟,温渝也回嘴:致远投资的林总财大气粗,在乎这点小钱吗?我不值钱的。
林净宁揶揄道:还挺有自知自明。
温渝抿着嘴,等看清了这是哪儿,京阳一家很有名气的大酒店,没有邀请函是进不去的,便问他:你说的地方是这啊。
林净宁没回答她这话,只是说:一会儿有个应酬,你在车里等我,应该不会太久,我很快出来。
他说完,推开车门下去了。
门口有侍应生弯腰致意,一个大堂经理很快出来走在林净宁身边,带他上电梯。林净宁随意拉了两下西装领带,走路干净利落,淡定从容,哪怕是背影,都让人觉得清爽。温渝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那是个挺重要的饭局,林净宁去的晚了。
饭局上的人一见他来了,顿时热闹起来,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不是内行根本听不懂。有人敬酒,林净宁喝了几杯。酒过三巡,项目的事才谈起来。原本半个小时的事,他硬是待了两个小时。再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有个行长笑着说:林总这是想着女人才要早走的吧?
林净宁坦坦荡荡:您见笑了。
要走也行,再喝三杯。
林净宁也不推辞,没有用小酒杯,而是拿了一个高玻璃杯,将酒倒满,举起示意道:小杯浅酌没什么意思,我先干为敬。
这一杯下去,肯定是得醉了。
等到他顺利脱身出来,助理已经等在包间门口,不满道:您要紧吗,要不还是先回酒店吧,那些人怎么也能灌您酒呢?
林净宁不以为然的笑笑:倚老卖老的事,他们乐此不疲。这次有求于人,不喝够了那帮老东西怎么会放人。
助理比较年轻,遇到这事还沉不住气,嘟囔了两句,道:他们也不看看您是什么人,要知道咱是嘉兴林家,可不连滚带爬求着您。
林净宁挑眉:意见还挺大,看来江桥对你不错。
助理一听知道说多了,忙低下头去。这回来京阳,原来是江桥跟着的,但公司有事还需要处理,林净宁带了个知底的就过来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一楼。
林净宁揉了揉鼻梁,头晕脑胀的,他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好像能解酒一样,点燃,吸进肺里。
助理见状,道:温小姐不在车里。
林净宁脚步一停,余光里看见不远处的公路上有一大片水洼,雨已经停了。有小孩嘻嘻笑,他看过去,温渝蹲在那小孩的旁边。
助理忍着笑意:他们玩了快一小时了。还挺能玩。
林净宁抽着烟,沉默的走了过去。
听见小孩说:你到底会不会呀?
温渝皱着眉头,又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石子,有模有样的抬手扔了过去,一点水花都没有,又不好在小孩面前没有面子,便道:可能水太浅了吧。
林净宁平静的看了一会儿。
温渝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荷叶边及膝裙,一个打在腰下的小西装外套,帆布鞋看着很是小巧,这会儿蹲在那儿,脑袋歪着,倒真像个学生。
他静悄悄走近,站在后面。
温渝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温热的气息,还有身上的酒味,她很快回头,惊喜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姑娘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还挺乐呵,林净宁笑说:有一会儿了,等无聊了?
温渝摇头:挺好的。
林净宁将烟咬在牙根上,弯腰捡起一个石子,对身边这一大一小道:还想看打水漂吗?
这俩还蹲着,齐齐点头。
小孩子看着跟嘉一年纪差不多,怎么和她还能玩到一块。林净宁无奈笑了,随意一个动作将石子儿扔了出去,水面上溅起了一排排很漂亮的水花。这小孩和温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哇。
温渝仰头朝他笑。
那笑太纯粹干净,林净宁看的移开眼,说:今天可能有点晚了,改天再带你过去,先送你回家?
温渝点头。
真是好哄。
外公家在六环外一个僻静的巷道里,从京阳酒店开过去得一个小时。林净宁其实一上车就睡着了,他喝了很多酒,温渝坐在旁边。助理默默升起挡板。
李碧琦打来电话,她都不敢接。
就那短暂的一声响铃,林净宁缓缓睁开眼,像又清醒了,对她说:家里人的电话还是要接的。
温渝是怕说话吵醒他:不要紧,我发微信了。
林净宁嗯了一声。
温渝说:你好像不怎么用这个,我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用,最初是我妈玩起来的,发短信不方便,也就让我下载了。
她说的有点惆怅。
林净宁道:怎么了?
温渝怅然若失的笑笑,说: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跟不上时代了,现在信息变化更新这么快,想想都挺累的。
林净宁:跟不上时代?跟得上。
为什么这么说?
林净宁:真正跟不上的人你是没见过。
刚好红灯,车停了。
林净宁随手给她指了指马路对面,那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有人去买东西,老板说要微信付款,他不知道怎么用,只能窘迫的站在那儿,这叫跟不上。
汽车又开起来,有雨滴落下。
林净宁身上带着酒意,眼神淡然:那为什么这玩意儿你不喜欢却一直在用?还是好用。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你得把自己的动机搞清楚。
温渝一惊:你还记得文言文啊?
林净宁笑了:怎么说也大你几岁,读书的那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了不起比你多吃几年的盐巴。
温渝扭过头去,笑了。
林净宁说了两句,闭上眼睛,又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温渝也不再打扰,默默的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词,听着都是道理,跟个老学究一样。
车子终于上了六环,很快到了。
温渝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整。
林净宁在汽车停下的时候,睁开了眼,醉意已经上来了,看着温渝,声音低哑:这两天都在家吗?
温渝静了片刻:嗯。
林净宁没再说话。
温渝: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去摸门把手,还没有推开门,手腕被林净宁握住,他已经倾身过来,目光黑沉,浑身散发的酒味让温渝迷了眼,低声道: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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