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王府里的一处别院,这样的院子还有好几个,当初安排沈漱玉住进来时唐宴别未曾想到过自己也会在这间小院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回。
于是这会儿踩着积雪,心里才想起了另一件事,王府的大屋似乎已经空了个把月了,就连书房里常用的一些笔墨纸砚也在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让人带到这小院里来了,原本空落落的小院子倒是显得热闹起来,伺候的人多了,便也有了人气儿。
上月刚拿来的两只鹦鹉挂在廊下,趁着太阳也要出来照照光,灵物嘛,总也是条生命,下雪了刮风了要挂到屋里去,怕冻着,太阳大了也要找个阴凉处,生怕哪儿让它们不舒坦了。
沈漱玉对这两只鸟儿是比唐宴别还要上心,只可惜,当个祖宗似的供着,却也笨得很,至今仍不会学舌,是尚未长成的小鸟儿。
床上朦胧的纱幔终于被拢起,沈漱玉跪在床边,给唐宴别挂上玉带,抻抻袖口,眼尾似乎还带着点红,怪可怜的。
唐宴别低头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泛起层层涟漪,胡闹了一晚上,大清早的,便又荡漾了。
沈漱玉帮他收拾好,才打算下床,结果被男人一把抱起来,随手从一旁抓了件厚衣裳给他披上,就往外间走。
吃完饭收拾东西。大步沉稳,唐宴别走得稳当,抱着他掂了掂。
沈漱玉两手抱着他脖子,问:做什么?
去瑞亲王的正房哪儿有睡偏院的道理?
沈漱玉倒是没什么所谓,左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只是这小院住久了,倒也难免生出些别的感情。
自动忽略对方话里的正房二字,红着脸说:那院里这些红梅怎么办?
唐宴别将他放在位子上,好整以暇地坐下,往他盘里放了一块儿小糕点:先养在这儿吧,才移过来,怕它们受不住。
沈漱玉点点头,心想确实是这样,但还是有些突然上来的情绪。
对方见他闷闷不乐的,好笑道:怎的这么喜欢红梅?
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沈漱玉支支吾吾,等咽了口清粥才低声说:想将这些都带着带不走便想时常能看看
哪些东西?
就,你给的那些。
唐宴别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似的说道:怎么?
沈漱玉不说话,被对方盯着看,久了,脸红起来,放下筷子小声说:你知道的
唐宴别拳抵唇轻咳一声:说了才知道。
这人太讨厌,沈漱玉不想说了,抬眼瞪他。唐宴别终于笑开,也不再问,拿了一旁侍女端着的托盘上的手巾给对方擦擦嘴角,勾着唇说:你总会说的。
晨起晚了,等用过早饭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屋子里进进出出地在搬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沈漱玉自己的东西更是没有,全是来了之后唐宴别布置的。
最后抬眼看一眼小院拱门上的牌,清露园三个字,仍旧是当初来时的模样,似乎也不曾受风霜雨雪的摧残。
唐宴别拉着他,沈漱玉怕冷,出门披了件白毛大氅,此刻在暖融融的绒毛下十指相交,时不时对视一眼,说笑些什么。
沈漱玉不是第一回 去正院儿,他跟唐宴别的第一晚就是在那里发生的,他记得很清楚,但是当时被下了药,像是想起些什么,他忽然转头问。
府里为何有那些东西?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唐宴别疑惑:什么东西?
沈漱玉停下脚步,拽得男人也停下回头看他:?
对方抿嘴,似是有些说不出口,可脸上又看得出不是什么高兴的事,过了会儿,才贴上来,踮脚趴在唐宴别耳边说了句什么。
唐宴别恍然大悟,随即以为沈漱玉是找他算账来了,当下警铃大作,伏低做小:我从前当真不曾用过,那次也是青禾这不省心的东西会错了意,我原本没有玉儿,那东西原本是府里从前的嬷嬷从宫里带出来的,你知道的很多人府里都养着养着
越说越乱,唐宴别难得的紧张。
养着什么?沈漱玉当然知道,那晚的事情当时唐宴别便跟他解释过了,他也没想要什么说法,只是眼前看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他心里好笑,面上故意板着脸。睨他一眼,径自往前走去了,也不等他。
唐宴别原地愣了愣,立马跟上:玉儿你若是不喜欢,我便让人把那些都扔了好不好?别生气
手被握在掌心揉捏着,沈漱玉心里软绵绵的,终于绷不住笑出来:逗你的。
好啊你
哎!身子忽然凌空被抱起,唐宴别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威胁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只会用这么一招,一点儿也不新鲜,也不吓人,沈漱玉才不怕他。
晃着两只脚,看着唐宴别坚毅的下巴线条,眯着眼的人抬头在上面舔了舔,抱着他的力气便更紧了,他躲在对方怀里偷笑,身后跟着一群拎着东西的下人。
有风吹过,将房屋树枝未融化的雪垂落下来,扬起一片在空中,倒像是在日光里下了场小雪似的好看。
唐宴别抱着人穿过弯弯绕绕的长廊和小院,身边的东西渐渐都热闹和富贵起来,不像清露园那般偏僻冷清,当真是王府,富丽堂皇的。
沈漱玉伸手去接空中的雪花,被低声呵斥:冻着你!
哼,我可还生气着呢沈漱玉俨然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还将指尖融化的雪水点在唐宴别鼻尖,在怀中笑起来。
唐宴别无奈,低头看他,在那双盈满笑意的眼上亲了一口,又咬了一下红润的嘴唇:不许胡闹。
我好像一到周末就不想动了,尤其是冬天的周末,唉,想靠一靠唐宴别火热的胸口!
小玉:?你想得美
第二十二章
迎着冬日穿庭过院,等跨进这处地方时,唐宴别才将他放下,面对面整理了一下沈漱玉的领子,又摸摸他脸,笑着说:看看喜不喜欢。接着两手把他转了面。
沈漱玉脸上的笑还没下去,说着:什么喜不喜欢
眼前的大院子里开了满眼的红,风带着零散的雪花从枝头飘落。想必是刚移来不久,每棵红梅树下的土都还是新的。
沈漱玉松开握着的手,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便又停住,回头看唐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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