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薇薇:传什么?
顾雨桐压低声:传你和季骁有一腿!
魏薇薇出离惊悚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虚假不实的传言?!
具体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我也是偶然听几个低年级的小学妹在议论。顾雨桐暗自猜测,或许,上次季骁送你出校门,被人看见了?
突的,讲台上的龚银忠敲了敲黑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龚老师别有深意地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做出来的没做出来的都抬头,偷偷摸摸说小话的也给我停一停。下面,我来给大家公布正确答案。
被无形点名的魏薇薇只觉膝盖中了一箭,默了默,坐正身子认真听讲。
听着听着,就又开始走神开小差。
她翻出一本随意贴,撕下一张,挥笔刷刷写下几个字,又将纸条捏成个小圆球攥在掌心里。
同学们,这道习题是07年某省高考的真题,当年难倒了一大片英雄汉,难度系数,我给出的评星是四颗。龚银忠边说边在黑板上画下四个五角星,然后又在题目正下方给出了最终的有机反应方程式,最后敲敲黑板,环顾全班,做对了的请举手。
班上呼啦啦举起一大片的胳膊。
趁此机会,魏薇薇飞快转身,把手里的随意贴扔给了后排位置,转回来,身子再往后一倒,拿座椅靠背用力撞了下后排的课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花了两秒钟不到。
于是,当众学子齐齐放下手臂,班上重归一片寂静时,整个教室里就只余下一声闷闷的:砰!
回音阵阵,极其突兀。
全班都被那声诡异的砰吸引,不约而同地转回头,看向第四大组的最后一排。龚银忠也皱了下眉,跟随学生们的目光瞧过去。
就看见最后一排的某人终于动了动,慢动作似的从桌上抬起了脑袋,慢吞吞的,像个龟丞相。他额前利落的黑色碎发被压得翘起两根,眼皮懒懒地微耷着,蹙着眉,眼底隐约还能瞧见两根红血丝。
表情看着像有点起床气,有点儿困惑,又有点不耐烦。
浑然就是一副没错我睡了两堂课可是我还没睡醒的状貌。
魏薇薇:!!!
完蛋完蛋。刚才撞桌子的力道没掌握好,一不小心就把这大佬给卖了。
就姑且算他的揭发之仇了吧。她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季骁有点不耐烦地瞥了眼同桌秦飞,表情难得有起伏,带着丝疑惑,意思是:刚才谁撞的我桌子?
秦飞很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吭声,只拿眼风扫了下他老人家的前排。
于是季骁又将视线落回正前方。
他前排的崽子正挺直着腰杆坐得端端正正,手里捧本练习册,高高举起,掩饰什么般挡住自个儿大半张脸。心虚至极,悄悄往后瞟了眼,发觉他在看她,明显惊了惊,又飞快收回目光继续端坐。
。季骁盯着这崽子的后脑勺,食指敲了下桌面,神色凉凉。
教室正前方的讲台上,化学老师脸都绿了,眼一瞪,道:季骁,老师还在上面讲课,你在底下干什么?给我站起来!边说边往最后一排走。
季骁从座位上站起身。
就在这时,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纸团忽然从他身上掉了出来,落地。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骨碌碌滚到了第四大组与第三大组的过道正中央,并且好巧不巧,刚好停在龚银忠的脚边。
龚银忠:?
季骁:?
所有同学:?
魏薇薇:
魏薇薇已经绝望了:天要亡她啊!
龚银忠弯腰,捡起黄色小纸团,展开粗略扫了眼,然后就沉着脸继续看季骁,道:同学,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此话一出,全班瞬时哗然。大家伙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魏薇薇囧到变形,脑袋都快埋进胸口里。如果教室里有锄头的话,她估计已经开始掘地三尺挖地洞了。
龚银忠:这是什么东西?
季骁表情很平静,语调很漠然:一张纸条。
龚银忠:我知道这是张纸条!我问你这是谁写给你的?
魏薇薇抬手掩面,一旁的顾雨桐则朝她投去包含同情的目光。
季骁垂着眸,没有说话。
沉默不语是几个意思?龚银忠越想越生气,他平时不喜欢在学生面前摆谱,学生们也和他关系亲近,没什么距离感,偶尔课余时间还会约着一起打篮球。但龚银忠的原则一直很明确,课后怎么闹腾他不管,课堂上得给予他这个老师起码的尊重,不说话是吧?
化学老师转过身,面朝全班,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黄色小纸条,沉声道:这张纸条是谁传给季骁同学的?
全班鸦雀无声。
魏薇薇在心里比划了个阿门,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给自己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后,她一咬牙一横心,紧接着就准备站起身把纸条给认下来。
然而她刚有动作,背后却响起一个声音,很平静地说:报告老师,没谁传纸条给我。
魏薇薇怔住。
龚银忠看回季骁,眉头拧着一个结,没人传给你,那这纸条是天上掉下来的?
季骁非常平静地说:报告老师,这是我自己写着玩儿的。
魏薇薇:
龚银忠:
全班:
龚银忠被这无厘头的说法直接气笑了,自己写着玩儿?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在练字?说着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高三的学生了,成天不好好学习,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去好好反思,手写三千字的检讨,下个星期一交给我!
季骁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态度良好的少年,龚银忠拳拳打在棉花上,泄了气,忽然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这孩子是全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对于他的光辉事迹,学校里的老师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曾经有老教师告诉龚银忠,就季骁干过的那些混事,换个人早就被七中开除学籍。无奈季氏财力雄厚,加上这孩子脑子又实在聪明,堪称理科鬼才,学校才一直留着他。季骁其人,如果好好管教引上正途,将来一定是个栋梁。
只可惜,眨眼就高三了,季家这个大少爷从初一混账到了高三。能引他上正道的人,似乎还没出生。
龚银忠在心中摇了摇头,终是叹出一口气,摆摆手,坐下吧。
下课铃响起。
七中高三晚自习要上两个多钟头,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上课之间的五十分钟时间里,大部分学生都会外出觅食。要么去学校小卖部买点汉堡鸡腿,要么去校外吃点米线面条。
季骁哪儿也没去,下了课就趴在座位上继续补他的觉。
昨晚把流浪狗带回季府后,管家乔叔便安排佣人给它洗了个澡。洗完澡的小狗神清气爽,又发现自己有了新家,兴奋得不行,在季骁卧室门口跑来跑去地撒欢,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他一直以来睡眠就浅,周围环境稍微有一点响动便会失眠睡不着觉。到凌晨四点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拉开门,拎起狗崽子扔进了隔壁屋,这才勉强睡了两个钟头。
人类实在太脆弱。这副身体,居然连睡眠不足都会引发极大的不适。
这个认知令季骁感到很是烦躁。
忽的,课桌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哐哐。
季骁微蹙眉,抬头撩开眼皮。视野里映入一个原味鸡肉卷,还有一罐冰可乐。
。
他有点不解地挑起眉毛,视线慢条斯理往上移。
我看你好像就没出去过。魏薇薇把鸡肉卷和可乐轻轻推到季骁面前,说:这些是我买给你的,吃点?
季骁看了眼桌上的可乐鸡肉卷,抬了抬下巴,为什么买这些给我?
大家都是同学,又是前后桌。魏薇薇跟他打哈哈,我反正去小卖部买东西,给你带点吃的只是举手之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