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沈玉清当真是厚颜无耻,三翻四次来打搅她的好事!
直接打发走便是,不必来通报了。
许嬷嬷犹豫,补充道:这次来的是是长宁郡主。
许嬷嬷话音刚落,外头果然响起长宁标志性的震天哭声。
李姿气得直接将檀木梳子砸在妆台上。
她倏然起身,拣了件外衣披上便走到门口,远远瞧见沈妈妈抱着长宁跪在殿外,冷笑道:怎么,沈妹妹自己不争气,又要利用女儿来争宠了么?
小长宁才不管什么脸面,冲着殿门一直哭。
阿爹,阿爹!
李姿芙蓉花般娇艳的面容顿时一阵青白,低呵道:闭嘴!
长宁哭得更大声了。
不准哭!李姿慌忙上前捂住长宁的嘴,叫你别哭了听到没有!
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萦绕鼻端。
长宁下意识皱起眉。
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沈妈妈吓了一跳,抱起长宁闪开。
李姿收回手,警告道:殿下已经歇息了,少在这里吵嚷,让人不得安宁!
她似乎很怕将殿中之人惊醒。
长宁一副被唬住的样子,停下哭声,拽了拽沈妈妈,示意沈妈妈带她回去。
沈妈妈见状,也不好强求。
见她们走了,李姿才急匆匆进入殿内,吩咐贴身宫女悄悄将香炉里的东西倒掉。
沈妈妈以为事情就此作罢,心中叹息,走到花园处,被长宁拽住了胳膊。
长宁小手一指。
她顺着长宁的指尖望去,借着莹莹月光,隐约瞧见假山有人影晃动,举止鬼祟。
那是太子妃身边的宝笙?
第13章 打架
夜深寂静,阖无人声。
沈妈妈抱着长宁躲在暗处,直到宝笙离开了,两人才赶忙到假山处一探究竟。
一丛牡丹花下,藏着一堆香灰。
沈妈妈四下环顾,确认无人后,才将长宁放下,掏出帕子收集了些香灰带回去。
回到温玉轩,沈妈妈便带着包裹好的香灰敲响沈氏的门。
沈妈妈贴着门缝小声说道:娘娘,奴婢有发现。
沈妈妈是随沈氏一同从吴兴来的,总归会比旁人更亲厚些,沈氏便让她进来。
进到屋内,沈妈妈将自己在承华殿花园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氏回忆起过往同拓跋硕的点点滴滴,冷静下后也觉得事情蹊跷,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派人去请太医。
太医在检查过香灰后,只说是普通的宁神香,并无不妥。
沈氏心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
天光乍亮,拓跋硕扶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见到身旁的李姿,整个人懵了一瞬。
李姿睁开眼,眸含柔情,搂住拓跋硕的腰,笑吟吟道:殿下可是要起身早朝了?妾身服饰您更衣吧。
拓跋硕推开她的手,眼底掠过一抹惊恐,你怎会在这里?
李姿躺在床上,好整以暇道:殿下,昨日可是您拉着妾身,不肯妾身离开的。
顺着李姿的话头,拓跋硕回想起昨日之事,神情悔恨,飞快穿靴下榻,唤来长随更衣,便匆忙朝温玉轩而去。
沈氏一夜未眠。
拓跋硕赶到时,被拒之门外。
玉清,你开开门。
他接连叩响房门,都不见里面传出一丝动静,转身又问:本宫听说玉清连夜召了太医,可是生病了?
灵霜没好气嘀咕道:还不是气病的。
拓跋硕眼眸闪烁。
玉清肯定是知道了。
沈妈妈将灵霜拉到一旁,虽不似灵霜那般直接,话语间也透着不满,她道:娘娘昨日在前厅等了殿下许久,回寝殿时,天色太黑,不慎跌了一跤。
拓跋硕忙追问:可有大碍?
沈妈妈敛眸答道:已无大碍,太医嘱咐娘娘这些日子好生将养,现下还睡着呢。
闻言,拓跋硕算是放心了。
今日他起的稍晚,一会儿还要赴早朝,便不强求与沈氏见面,叮嘱了沈妈妈几句便匆忙离开。
温玉轩的宫人恭送太子离去后,沈氏才缓缓打开房门。
瞧着沈氏一夜之间憔悴的容颜,沈妈妈心疼不已,娘娘,您又是何苦呢?殿下来探望您,为何拒之门外?
有些话,沈妈妈不好直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沈氏心中了然,苦笑一声:殿下是太子,将来还会有三宫六院,枕边人只多不少,我会早日习惯的。
合上门,一声叹息飘散。
曜日东升,太极殿前擂鼓阵阵,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各司官员述职完毕后,建昭帝瞧着殿中的诸位皇子,不由想到了还在冷宫守灵的萧珩,决心将萧珩送入上京西郊太学开蒙读书。
朝中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太学博士第一个站出来,以萧珩已从皇室除名,又是罪妃之子为由,反对建昭帝的提议。
不少位高权重的大臣纷纷附议。
太学生多为士族高官子弟和出身贵重的皇子,而萧珩身份尴尬,若与他们一同读书,定然会引来世家非议。
为替建昭帝解围,李相提议将萧珩送往陇西郡学。
李相是天下文人表率,更是望族李氏家主,让萧珩在陇西郡学读书,有李相关照,其余人自不敢多话。
建昭帝不想将自己与萧淑妃唯一的血脉放在冷宫自生自灭,眼看萧珩今年七岁了,寻常皇子四岁就已陆陆续续开蒙读书,权衡之下,便依李相之言,待萧淑妃头七过后,就让萧珩离京。
沈氏与拓跋硕冷战,足足五六日没说过一句话。
小长宁夹在父母之间,焦头烂额,待她得知此事后,萧珩已经启程离京了。
萧珩离京,并没有给任何人留只字片语,倒是符合他独来独往的性子。
最亲近的人不在,偌大皇宫,再无牵挂了吧。
长宁心中怅然。
几日后,灵霜陪着沈氏出门散心,走到温玉轩前殿,在凉亭处发现了一只拨浪鼓。
是长宁襁褓中一直把玩的那只,长宁还用这个拨浪鼓砸人,摔坏了一角,后来这只拨浪鼓就找不到了。
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沈氏瞥了一眼,扔了吧。
灵霜应是,将拨浪鼓拿回来,忽然说道:娘娘,这拨浪鼓?
摔坏的一角被人重新镶上了一块玉石。
镶嵌的工艺并不精细,但鼓面边缘打磨得光滑规整,看得出,镶嵌之人尽了心力。
沈氏想了想,还是让灵霜将拨浪鼓收好,与长宁襁褓时期的玩具放一处压箱底。
前往陇西的车轱辘滚滚向前,萧珩坐在马车中,一路无言。
他的长相随了生母,即便额角上有一片突兀的青痕蜿蜒盘踞,却也难以抵挡他那过分锐利的美貌。许是五官生得浓烈,加之脸庞瘦削,眉眼间笼罩着一缕阴郁,便显得整个人阴鸷狠戾。
萧淑妃猝然长逝,不是意外,是人为。
她是自尽的。
用她的死,换取建昭帝一丝怜悯。
期盼那一丝怜悯,惠及萧珩。
*
岁月轮转,几度花开花谢。
长宁到了上蹿下跳,四处捣蛋的年纪。
前世的沈长宁就不喜欢读书,这辈子当了郡主,成了太子女儿,到了六七岁也被要求和其他皇子一般送去太学。
建昭帝在东堂,听着太学博士吐苦水,面上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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