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颜书在机场的候机室等待登机。她买到了七点飞南淮的航班,之前爸妈收到她的消息,说会在机场等她。
但现在她高兴不起来。半小时前,机场出现了极大的混乱,不少人退票,原因是一趟航班出现了意外,人心惶惶,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官方还未给出消息,但一趟飞南淮的航班的的确确是坠毁了,伤亡未知。
正好是她原本要搭乘的航班。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浑身泛过恐惧,用了十多分钟才缓过神来,喝了好多水,又吃了点巧克力来缓解紧张。
外边在下大雨,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她一边在心里为那趟航班的乘客和机组祈福,希望一切平安,一边也心生退意。
夜里的航班,又下着大雨,虽然还未有过短时间内连续两次航班出现事故的情况,但她还是怕的。
思考后,她去退了机票,决定回公寓好好睡一觉,明天搭乘高铁回南淮。
经过刚刚的事情,机场所有的航班都暂时不飞了。
她在候机室给爸妈打电话。
爸妈的哭喊声传入耳膜,把她吓一跳,她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了,爸妈以为她在那趟航班上,而她还没有把自己换航班的事情说给他们知道,难怪他们吓坏了。
嗯,新闻我看了,坠毁在安远县吗?希望人没事机场航班都不飞了,要检查,我没事,现在准备回公寓了,我打算明天乘高铁回去,你们快回家休息。
挂断电话,颜书拿好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只一个很小的行李箱,不用办理托运。她走出候机室。
外边下好大的雨,雾也大,能见距离太短,远处灰蒙蒙一片。她叫了网约车,但是还没到,只好在出口处等。
她坐在行李箱上,低头看失事航班的消息,眉头紧蹙着。
雨越下越大,不知是不是因为许多人得知失事航班的消息,机场路也开始拥堵,雨幕里,车子堵得看不到尽头,鸣笛声此起彼伏。
颜书今天穿得不多,宜北市气候常年在二十度左右,不冷,现在下起大雨,忽然就有些冷了,她缩着脖子坐行李箱上,不时抬眸看自己叫的车有没有到。
忽然,几道鸣笛声接连响彻耳畔,颜书被吓得手机没拿稳,她弯腰捡手机,听得有人在急切地讨论。
今天真事儿多!一趟航班失事就算了,机场路那边刚刚发生车祸,几辆车连环相撞,不知道人有没有受伤?这鬼天气!
颜书一愣,然后她的手机响了。她看着厉时屿的号码,心跳突突突的,接听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有些抖,像是某种玄妙的第六感应。
喂?你找我吗?
那边许久没有回应。正当她以为他是不是拨错了号码正要挂断,他好像是知道她要挂电话,急忙出声道:别挂电话,我看见你了,待那儿,别动。
啊?你也在机场吗?
他没说话,她却听见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好像有些抖?
雨幕灰蒙蒙一片,因为是夜晚,一切都带着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车灯频繁闪烁,喇叭声高低错落。
颜书本来坐在行李箱上,但她忽然看见厉时屿走在雨幕里,心念一动,便慢慢站起来。
她心底泛起一股奇妙的酸意,明明她并不想哭,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航班出事后会如此害怕失措了。
其实她是想见他。她怕再也见不到他。
如果她真的在那趟航班上,也许生命会就此划上句号,然后,她还没告诉他的许多话就再也不能说给他听了。
所幸一切还来得及。
厉时屿没有打伞,身后是蹙着眉毛举着伞的黛西。
黛西在看见颜书的位置后,立马将伞递给厉时屿,又和他说了什么,但他似乎没有心思去听黛西讲话,伞也没有拿。
他浑身淋得湿透,神色惨白又痛苦,却拼命让自己保持理智。
那短暂的一瞬间,她好像读懂了他目光里的茫然无措。
他在找她。想立刻见到她。
她知道。
就像命运需要他们一定要遇上那样,目光对上的瞬间,毫无预兆,又似命定一般,她没有一丝犹豫,朝他的方向奔去。
被她抱住的那一刻,厉时屿怔了半秒,随即狠狠拥抱住她。
雨声很大,但她清楚地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七七。
她鼻头忽然一酸,红了眼眶。
厉时屿。你知道吗?
其实是我先退出。
但我很想你。
每分每秒。
第83章 最甜
厉时屿的公寓没开灯, 但并不漆黑,窗外霓虹灯闪耀,颜书能看清里边的陈设。
不等厉时屿打开屋里的灯, 她已脱了鞋光着脚丫子走进客厅。
客厅太宽敞,落地窗那般宽宏,迷幻的灯光下, 她看清整座城市的所有脉络, 灯带, 车流,高架桥,直耸入云的建筑, 一切都那么真实, 这是钢铁森林,人类的聚集地。
厉时屿给她拿来一双新鞋。
他蹲在她身边, 她站着, 被她握住脚踝抬起一只脚那刻,她有些没站稳, 然后跌倒在沙发上,她嗔道:你干嘛呀?
穿鞋。地板凉。
她顺从的让他替自己穿上鞋。
他指腹的茧有些厚重,触感奇异,他替她轻轻揉按脚踝,她舒服地闭起眼睛。
有人替自己免费按摩挺好的。而且这个人她又那么喜欢。
随便他做什么都行。
她这样想,然后眼睛睁开来,盯着他好看的眼睛一直看。
他察觉她的视线, 手法更为温柔地揉按她脚踝一侧, 替她穿上鞋, 另一只疲累的脚丫子也享有同等待遇。
像什么在脚上爬, 有点痒,她缩回脚,两只腿曲起,叠收在沙发上,手抱着膝盖,下巴搁膝盖上,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感慨良多。
差一点,厉时屿,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声音里透哭腔。
厉时屿坐到她身边,把她捞过来抱在腿上,用下巴轻轻碰了碰她光洁的额。
胡渣冒了些出来,刺刺的,她侧了侧脑袋,说:你不刮胡子。
他笑,隔着衣料,摩挲她的腰肢,像是安抚她此前因为空难而慌乱的心,每一次游移都带着暧昧,毫不掩饰欲//望。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她愿意,但是今天不行。
她搂住他的脖子,语调格外温柔,说:我生理期呀。
厉时屿怔了下,低头吻她的唇角,说:身体哪里不舒服?肚子痛不痛?我给你煮红糖水?
不用啦,我没有痛经的毛病。今天是第二天,大概还有两三天才能走干净。
她有些羞涩。
这暗示也太明显了。
她是不是不够矜持?
厉时屿沉默了两秒,随即换一个姿势抱着她。
面对面相拥的姿势亲密又充满无限柔情。
只是这个拥抱的姿势,有些容易擦//枪//走//火,但他好像很喜欢以这个姿势与她拥抱。
她身上穿薄毛衣配格纹毛呢裙,就是那天他给她的那套,只不过她把黑色的毛衣换成了白色,然后出门前照镜子,她发觉还是他搭的那件黑色毛衣更好看。
直男审美居然赢过她的精心匹配。
要不要喝点热饮?他问。
她摇头。
我想看电视。不知道那趟航班怎么样了?希望伤亡人数不多。
这种事故是几乎一定会死人的,她只希望出事的人可以很少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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