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颜书纳闷。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低血糖进的医院, 怎么会发烧呢。
应栀拿出一只保温壶, 又拿来一只干净的白瓷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香气浓郁, 遮盖住难嗅的消毒水儿味。
你发烧了啊,自己不知道吗?送来的时候四十度,医生开了青霉素,又不知道你过不过敏,做皮试的时候连血管都找不见,只好换别的药。幸好现在退了烧,要是烧坏脑子怎么办?
应栀一通唠叨,看起来像她妈。
颜书低头噗嗤笑一声,被应栀用手指点了一下额头。
她骂道:还笑?差点你就烧死了。感冒了都不知道,你几岁了?
颜书很无辜,解释道:我真的没感觉自己发烧,这温度也不是一下子提起来的,就像温水煮青蛙,等烧严重了我便晕过去。
应栀叹口气,喂她喝了一口白米粥,说:听话,先吃粥,等下给你吃甜的。
她哭笑不得,捧着碗,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生病了还吃糖?
应栀无奈地笑笑,你男朋友吩咐我,他说要给你准备甜的,不然怕你闹,啧啧,这是传说中的爹系男友吗?
颜书脸色一红,低头接过白瓷碗,一口一口喝粥。
她吃完小半碗,才抬起头问应栀:他去哪里了?
北山疗养院打来电话,说他妹妹情况不好,他只好赶过去,吩咐我照顾你。真是,他不说我也会陪你啊。
他妹妹情况很糟糕吗?
不清楚,不过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很不好。你晕过去后,画廊里的人都吓死,还有人叫救护车的,你男友当时脸色好难看,一定被你吓死了。
一碗粥下肚,她感觉身体舒服好多,只是还是有些虚,浑身没力气,病来果然如山倒。
应栀接了通家里打来的电话,开心地和她讲:我妈回国了,她很想见我,阿书,你好好休息,今天不能陪你了。
颜书点头,强打了精神道:我没事了,你快去见你妈妈。
应栀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背着包离开。
颜书住的是单人病房,屋里一下子变得好清静。
她看向窗外,阳光透进玻璃窗,暖金的色调铺陈一室,让人心情变好。
她睁着眼睛,无聊地数窗外飞来飞去的鸟,渐渐感到昏昏欲睡。
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厉时屿还在做布朗教授的助教,她还是教授的学生,他依旧穿一身白大褂,清冷又斯文,偶尔朝她看一眼,她满心欢喜,忍不住念他的名字。
厉时屿。厉时屿。厉时屿。
厉时屿取下眼镜,缓步朝她走来。快要靠近时,她上前抱住他,脑袋拱了拱他的白大褂,什么味道也没有,闻不见雪松香,但是没关系。
她抬头想和他说话,却发现他已不在,周围谁也没有,他已经不在实验室,布朗教授也不在,所有人都不在,只留她自己。
蓦然惊醒过来,她满头大汗,惊坐而起,却看见最想见的人就坐在床边。
夜深了。白炽灯好亮。
他手里捧一本书籍,已经看到一半。她怔愣良久,喉头干涩。
做噩梦了?他问。
颜书懵懂地点头。
厉时屿捧着书籍,挪了挪椅子靠向她,猝不及防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她又愣了许久,像个木头。
厉时屿干脆把书扔到地板上,一手掐了她的下巴,再亲下来。
他慢慢勾了她唇瓣的形状,柔软的触感几近于无,果香混杂雪松,她没有动作,甚至连眼睛都未闭上,交缠须臾,他离开她的唇,目光沉下来,说:抱歉,你现在还病着,我没控制住自己。
你你她垂下眼睑,脸色很红,嗫嚅道,你还敢伸
嗯?不能伸?他若有所思地反问,之前就这么亲的,现在不行了?
他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
颜书很羞愤,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砸向他,他一躲,捉住她的手腕说:看来有力气了。然后很认真地问,我这次不伸行不行?
不等她点头,他已勾下脑袋吻上来,她不受控制地被他掌控着后脑勺,仰着脑袋接受。这次果然没有伸舌头。
但是比刚才过分。每一下都重重地压下来,快结束时,又咬了咬她的唇瓣。
她唇瓣发麻,深红的色彩,饱满又水润,说不出的引人遐想。
他总是如此,神色冷清,却优雅地做极尽色/欲的事情。
一吻结束后,她大脑空白了好久,之后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微弱的喘气声。
他用手勾起她垂在肩头的发丝,目光幽沉如湖底。
刚才做了什么噩梦?他神色淡淡地问。
颜书拢好被扯乱的病号服,又盖上一层薄被,他给她拿来一只高枕头,垫在脑袋下,她舒服地躺好,才和他说起那个梦。
梦见你在做布朗教授的助教,我和你一起上课,又回到从前那段时光。
厉时屿微一沉吟,随即伸手替她掖好被角,问:冷吗?
她虚弱地摇摇脑袋,此刻像个病美人,惹人心疼至极,厉时屿目光沉了沉,又勾下脑袋亲了亲她的唇,一触即离。
我陪你,好好休息。有没有想吃的?
我不饿。你累不累?还是回去休息吧?
你需要我陪着。他说。
颜书深深地顿住,她百感交集,但不再言语。好一会儿她翻了个身,背对他躺着。他起身出去接一通电话,很久很久才回病房。
她想了好多事情,比如他现在的举止。在她晕倒以前,透过他看叶澜曦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发现那个美丽的误会了,叶澜曦的存在让他知道,一切都很讽刺。
所以为什么现在还对她那么好?
不要对她那么好,要不然,她会卑鄙地想霸占他,她会想继续那个美丽的错误,她不要离开他。
可是可以吗?他找了那么久的人,现在终于出现了,怎么会改变心意?
厉时屿走进病房中。颜书背对他躺着,恬静得像睡美人。
他走到病床前,轻轻坐到床沿,他查看她有没有睡着。她醒着。
他有些诧异,随即收回手。他刚才想刮刮她的脸颊和眉毛。
颜书翻转过身,见到他正有些愕然地盯着自己看,一时间也怔了怔,片刻后舔了舔干涩的唇,问:你要不要躺一下?
他挑眉,躺哪儿?
她意识到他在玩儿心机,扭头道:你借个折叠床啊,想什么呢
他一笑,我没想什么。
颜书又背对他躺好。过了会儿,床一轻,他起身了,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她知道他又出去了。
五分钟后他回来,已经借来一把折叠床,展开后排列在她的病床边。
晚安。她说。
厉时屿嗯一声,他关了灯。窗外是个星夜,满天繁星点点,微风吹起窗帘。
白天睡太久,颜书现在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神思混乱又清醒。
睡不着?
厉时屿的声音从床头传来,颜书一愣,原来他也没睡。她先等了会儿,然后说: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小时候我还吐过。
真娇气。厉时屿回答。
她蹙起眉毛,有些迟疑地说:也不是我愿意的,我就是不喜欢闻。
之后听见窗台那里传来动静,她坐起身,发现是厉时屿在打开窗透气。
感觉好些了吗?他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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