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后面跟着的那个,和她上条消息同等「笑」的表情包,她目光沉吟片刻,回复:【真的!】
盛木溪:【好,信你。】
柴浅凝看着手机屏幕,卷翘的长睫动了动,快速打字:【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盛木溪:【嗯,至少表面上得信。】
实际上就不一定了。
柴浅凝:..
原本柴浅凝还想跟她确认一下,上次喝醉后自己是不是吐真言了,但犹豫半晌,她最后没发出去。毕竟这事提起来挺尴尬的。
小长假过去,天气终于有转凉的趋势。
夏天的小尾巴,在一场夜雨中仓皇而逃,剩些影子落在老城区旧店铺老式冰箱里的冰棍里,以及上午穿着短袖出门,傍晚顶着风抱着手臂,立在站台上等公交车的人们。
套上宽松的长袖卫衣,闻着街边飘来糖炒栗子的香味,香樟树上红黄绿相间,梧桐树下遍地金黄。
柴疏晴去学校只带了几件很薄的长袖,何小萤在电话中让柴浅凝去给她送几件外套与厚一点的长袖。
当天出门柴浅凝打包了一袋的衣服,放在了车后座。到了学校门口后正好听到教学楼的铃声响,她算着时间给柴疏晴发了消息,而后拎起衣服进去门卫室。
在门卫室里等了将近有十分钟,才看到柴疏晴小跑过来的身影。
见对方身上还穿着校服短袖,柴浅凝捏了捏她手臂上的袖子,嗔道:怎么还穿短袖?冻感冒了怎么办?
我不冷。柴疏晴抱过一袋衣服。
你看看你们学校,还有谁在穿短袖的?
有啊。
话音刚落。
柴浅凝就看到一伙高中男生,穿着短袖风风火火从门卫室旁边经过。
好吧,年轻人都比较抗冻。
她理了理柴疏晴的衣领,边叮嘱:不要学他们。给我好好套上长袖。
我有校服外套放在教室里的,到时候冷的话披上就好。
里面也给我穿上长袖,听到没有?
在柴浅凝的多重「威胁」下,柴疏晴极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好。
下午柴浅凝去了桐塆巷子里,把何小萤让她转交的东西给了江姨一家。
出巷子的路上,柴浅凝踩在铺满落叶的小道,鞋底摩擦出窸窣的响声。
隔壁对门门口晒着一摞摞的东西,藤蔓横行的墙角处,盛木溪从里走了出来,恰好与柴浅凝碰了个正着。
柴浅凝笑着和她打招呼:盛老师,你是有亲戚住在这里吗?我已经是在这里第二次遇见你了。
不算亲戚,但也跟亲人差不多。盛木溪与她并肩走着:我以前的老师住在这里。
老师?高中老师?
不是,小学老师。
你跟你小学老师关系这么好,有十几年了吧,你经常来看望她?
差不多。我小学的时候,经常来这位老师家里住。
柴浅凝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又想起盛木溪之前在电梯里跟她说的:亲生父亲很早就去世,母亲和继父都不这么管她,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流。
一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女人,从盛木溪刚才出来的那个墙角拐出来,走到盛木溪身边,将一包热乎的东西塞给了她:这是我自己做的馅饼,都给包装好了,刚才忘了给你。
盛木溪接过,跟柴浅凝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我的小学老师,倪初静,倪老师。
女人年纪上了岁数,但脊背却依旧挺直,戴着一副小边框眼镜,眼角已经被光阴刻上皱纹。但眉眼间隐隐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的身上,有种被岁月沧桑后的温柔。
柴浅凝朝她点头微笑:倪老师好,我是小流的朋友。
第一次听柴浅凝喊她这个小名,盛木溪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
你好啊,就不要喊我老师了,现在已经不是老师喽。倪初静温和的笑着。
您是小流曾经的老师,那么我喊您一句老师也是应该的。柴浅凝说。
三个人站在梧桐树下聊了会。
倪初静性格很好相处,几乎在短短几分钟里,柴浅凝就和她处得跟半个亲人一样。
倪初静对柴浅凝的印象不错,还说要上去再拿个馅饼给她吃。
盛木溪说:倪老师,我这里有,我们一人一半,您做的馅饼太大了,一个就够了。
倪初静这才作罢,亲切交代她们可以多来她这里坐坐,随后才离开。
走在厚厚的一层落叶地面上,盛木溪拆开纸袋子将馅饼撕成两半,用面巾纸包着其中半个馅饼的下面拿着,然后把有纸袋子的给了柴浅凝。
馅饼还是热乎的,吃进嘴里香喷喷。
柴浅凝嘴里喊着她小名:小流。
盛木溪碰了下她肩膀。
她笑着偏头看向盛木溪:盛老师,你小名念着好顺口。以后我都这么喊你?
盛木溪觉得从她口中喊出来,听着有点古怪,咕哝了一句:要不你还是别喊我小名了。
好的,小流。
..
柴浅凝笑嘻嘻的又喊了她一句盛老师,然后愉快的咬了口馅饼吃,俨然忘了前一阵子尴尬的事情。
几天后,趁着周末的时间,柴浅凝把盛木溪喊出去吃东西。
地点在一家大排档二楼。
两人点了一些烧烤吃。柴浅凝让服务员把桌上的啤酒都换成了椰汁,然后因为没吃晚饭就来了,所以柴浅凝还点了炒米粉。
看了眼被服务员端走的啤酒,盛木溪若有所思的看向柴浅凝:你要戒酒?
喝酒对身体不好。
其实是因为,上次醉酒的事情,让柴浅凝心有余悸。
一滴酒都不沾,这么养生?
柴浅凝得意的扬了扬眉梢:那可不。
盛木溪目光沉吟,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说养生是真的养生,柴浅凝后面又点了一小锅猪肚人参鸡汤,把两人吃到撑。
吃到一半,她们隔壁隔壁的隔壁桌有个人,因为喝多了,从凳子上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红着脸酒后吐真言,说起了自己当年的初恋,有多么多么的遗憾,身边的朋友调侃的调侃,感概的感慨,结完账后,拉着那位醉酒的朋友出了大排档。
柴浅凝从外面收回目光,状似无意间问起:盛老师,我上次喝醉,就没吐真言?
听到这话,盛木溪明显是愣了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低下头喝了口碗里的鸡汤,缓慢的吐出一句:说了一点点。
柴浅凝手肘搭在桌上,悄声问她:说了什么呀?
盛木溪抬眼,对上柴浅凝笑吟吟的眸光,稍稍别开了眼,落在旁边一桌带着小孩来吃烧烤的妇女身上,而后半垂下眼睫,余光撇见对方在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她迟疑几秒,还是说了出来:你说..你喜欢我。
隔壁桌传来一声小孩子的哭闹,店里嘈杂的人声掩盖过她们的对话声。
盛木溪的声音轻悠悠的,柴浅凝却还是从中,扑捉到了那几个字:你说,你喜欢我。
原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已经跟盛木溪表白了啊。
第40章 小溪流动
初秋的夜晚有点凉。
叶子簌簌落下,掉在地上后悄无声息,随着一阵风又飘起。
两人从大排档出来,吃得有点撑,在人行道上走着消消食。
步调缓而慢,路灯斜拉黑色影子。
暗蓝色的天空映着枝叶轮廓,摇曳的微风扫过她们的发梢。
柴浅凝与盛木溪肩并肩走着,之间隔着的距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只是在不经意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小心挨碰到另外一个人的手指。
在感知到那一触冷感之际,盛木溪小拇指抖了下的同时,转而从看风景看向了柴浅凝,柴浅凝同时回过眸:怎么了?
是不是我走得实在太慢了?
恰好走到一路灯下,柴浅凝挨着路灯杆顺势靠了过去,咕哝着:我也不想走得比蜗牛还慢,但我真的,有点太饱了,早知道就在那里坐一会儿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