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西松寒看着棋盘,只在她进来时点了下头,不失礼但也不热情。
何道凡对谁都满面笑容,即使刚刚在哭,现在也能立即笑出来,偷偷抹掉眼泪说:谢谢师妹。
可他却发现师妹一直盯着西松寒看,还将糕点放到青年面前,软着嗓子请他吃,然后见鬼的来了。他震惊地看着,刚刚只点了下他豆腐的男人,居然伸手拿了块糕点送进嘴里,并且评价了句:味道不错。
师妹眼睛都亮了:果真?那以后我天天送!
好。
何道凡气的大雪天直接冲了出去。
他没头没脑地往前冲,最后躲在一个山洞里哭了好久好久,哭到最后天都黑了,眼泪都干了,也没有人出来找他。
气愤跟难过的情绪被泪水冲干净后,他坐在石头上,只觉得孤独落寞。
原来不管他对多少人好,也没有人会在乎他。
也对,谁会在乎一个又笨又不听话的小丑八怪呢?
何道凡抹了抹眼睛,站起身后,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雪白的靴子,他来不及停直接撞了上去,撞在了结实的腰腹上。
他愣了下,抬起头,看见青年撑伞立在洞口。
雪落了很厚一层,他站了很久。
西松寒蹲下身,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哭的红肿的眼睛,低声问:哭过了?
何道凡有些难堪又有些委屈,就没有说话。
西松寒的指腹小心地抚摸过他脸上的疤,轻声说:你师妹告诉我,说这疤是你小时候不听话,被你师兄烫的。
嗯,不听话,就被教育了
这不是教育。西松寒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这是欺负。
何道凡愣了下,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你不必讨好他们,不必强颜欢笑,不必做任何你不想去做的时候。
可是,他们会打我们的何道凡红着眼睛说。
不知道被打骂了多少次,才养成了笑脸迎人的习惯。
以后,他们不敢再打你了。
何道凡被欺负的太久了,他只觉得这话是青年的安慰,可依旧很开心,被别人在乎重视的幵心,原来好心也可以换来好报的,他以后也有好朋友陪着。
两个人撑着同一把伞回去。
回到房间里后,何道凡看见了桌上没吃完的点心,他心里回想起师妹对青年的眼神,有些酸酸的,扯着青年的袖子说:我去给你找灵芝,你别吃师妹送的点心好不好?或者我给你做,我也会做点心的,我捏的可漂亮了。
西松寒点头:好,你给我做,我就不吃他的。
大晚上的,何道凡因为他一句话,真的抄起两手去做点心去了。
廉价的油灯燃着,西松寒坐在桌前,看着刚到自己腰上的孩子站在凳子上给自己揉面团做点心,那背影说真的比他亲生父母都慈爱。
虽然他没有父母。
西松寒依稀记得很多年前,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也站在凳子上做过面点,是做给他那天天消极怠工睡到日上三竿的师尊吃的。
那个时候的他很勤快,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懒着似乎也挺不错。
点心做好后端上来,何道凡眼巴巴看他吃完,忙问:好吃吗?
西松寒很诚实:不好。
何道凡立即愁眉苦脸起来,他做的次数不多,确实不可能有师妹做的好。
然而他抬头,却发现青年都吃了。
下次少放些糖。
我怕你嫌不够甜。他有些感动,又有些激动:我下次一定做的更好吃!
日子依旧过的艰苦,缺衣少粮的,但何道凡发现师兄们不怎么找茬了。他很开心,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做更多好吃的甜点了,青年喜欢吃,他就经常做,把他喂的饱饱的就不会走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不吃饭还不会饿死。
凡界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五年过去,他十五岁了。
青年没有任何变化,性格样貌都没改变,依旧金贵挑剔,依旧俊美非凡,甚至给何道凡一种哪怕自己老了他也依旧会是原来这副年轻模样的感觉,身体十分硬朗。
不过长大了也不全是好事,睡觉容易出状况。
房间只有一张床,他们挨着睡了五年,谁也不觉得有问题,因为两人的睡相都很好,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大半夜抢被子最后把对方踹下床的人间惨剧。
可随着身体的生熟,别的问题应运而生道凡。黑暗中,本应该睡着了的西松寒忽然道:你顶着我了。
少年有些难为情地转过身,没点灯看不见脸,但脸应该已经红透了,被窝里悉悉索索,是他穿衣准备下床的声音。
去哪儿?
出去走走。何道凡想了下,又不好意思地低声解释:去去火。
夜里凉,别去。西松寒沉默片刻,朝他伸手轻声道:过来,我帮你。
何道凡瞬间小脸通红,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这这也能帮吗?
两个男的要怎么帮啊?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吗?
他犹犹豫豫地把手伸出去,然后
他们端坐在床上,西松寒给他念了一个晚上的清心咒。
作者有话说:啊,副cp的肉好像也很好写的样子!写!写完一起扔群相册!
第一百零二章 下次还卖我吗
无情阁作为道门第一大派,门下弟子众多,可细看却能发现根基处已然腐朽,贪婪、欲/望、金钱、霸凌、甚至是色/欲,都在被逐渐忽视。就像一棵屹立百年的参天巨木,外表华丽高大,可根系里早已被蚂蚁啃噬得腐烂不堪。
但这些并不是作为外门弟子的何道凡会考虑的事情,他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让他房间里的祖宗高兴。
西松寒太挑剔太娇贵了,像一副价值千金赏心悦目的画,应该供在高堂里供人欣赏。
可何道凡感觉自己给不了他这条件,他就能帮他做几个点心,有时候他想暍点汤都暍不上毕竟灵芝不常见。
跟着我,你受苦了。
扫院子的何道凡忽然抬头,对坐在属下看书纳凉的西松寒说,语气十分自责。
都说慈母多败儿。善良的何道凡养出了个白眼狼,那白眼狼坐在桌前,手里的书还是人家去借的呢,听了这话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漫不经心点头:嗯,那就对我好点。
还要怎么好?
穿衣暍水伺候着,山珍海味喂养着,一天到晚不干活就差变成副画挂墙上了,无情阁掌门吃的估计都没他有营养,就这样他还能说让人家对他好点。
若是换个有脾气的,估计早撂挑子不干将他丢下山去了。
所幸他碰到的是何道凡,这孩子打小心眼就好,西松寒都这么欺负他了,他也不觉得难过委屈,反而真情实感地感到愧疚,没能让这人过上更好的日子,没能让他天天暍灵芝汤,吃天山雪莲露。
西松寒懒散地靠在树下,他不知自己一句嘴欠,让少年愧疚得肠子都青了。
何道凡抿着嘴,默默扫好了院子,又拿出做好的点心给那祖宗放桌上,然后自己背着小背篓下山去了。
活了太久的人对时间会不如寻常人敏感,西松寒坐到日落西山了,才发觉何道凡还没回家,他盯着院门,放下书本犹豫要不要下山去找找。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少年背着背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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