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遂考上了华大。
高三在学校规规矩矩待了一年,出成绩的时候,总分虽比理想成绩要低一点,排名却高了许多。
沈母不忍心他日夜劳累,她清楚许遂不是读书的好料子,家里也有能力送他去国外读预科,照样可以读到好大学。但始终揪不住许遂执拗,他偏偏要想争口气,华大是每个A省父母的执念,也是每个孩子的心坎,理想中最好的大学。
沈母陈英是个温柔强硬的女人,20岁的时候就跟着沈父沈讯做生意,他本不愿她操劳,但沈家老爷态度强硬,执意拆散这对婚事。耐不住陈英忍不了,想帮他出口气,几年下来没怎么休息,都在外头跑业务,甚至怀孕时一度累晕在公司里。功成名就后,总算得到沈家青睐。沈讯一直对她抱有愧疚,在陈英正式嫁入沈家之后,没有受过一丝苦。
陈英早已过四十,却显得远比她的岁数年轻。她的皮肤仍是白皙甚至光润的,丝毫不露衰老。浓密的发丝经过精心梳理,端庄又蓬松。
沈母没听到许遂好消息,反倒是许遂被老天爷戏弄。
刚进门,陈英坐在沙发,眯起眼歇息,见到许遂,眉眼舒展开,眼角弯弯,多了几分岁月遗留的风韵。她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许遂坐下,满脸忧愁说道。
“沈遂来啦,快来坐,有件事想跟你讲。”
“妈……怎么了?”许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妈有件事瞒着你很久了,这个说来话长,你刚出生那会儿,医院安保不好。有个偷孩子的女人,刚要抱走俩孩子,就被护士发现了。后来你爸担心护士抱错了孩子,就让我和你做了亲子鉴定,哪曾想真是抱错了。你姑父知道后忙前忙后帮我们找,这么多年都没点消息,我们也就一直把你当亲生孩子养大。但最近有风头,说医院找到了当年同样孩子差点被拐的人家,那户人家的孩子也愿意做亲子鉴定。”
陈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跟许遂讲,她瞒了许遂十八年,在朋友家人亲戚面前只字未提,到了时候,却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位母亲,其次是沈家的女主人,她放不下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可她必须让许遂做出选择。如果他愿意,他便可一直无所顾虑待在沈家,沈家不差这点财产。不愿意的话,回去亲生父母也罢,只可惜苦了陈英一番心血。
“所以是确认了吗……”沈遂声音颤抖,干涩的眼眶兜不住泪水,沙哑地确认道。
“嗯,但是……如果你想一直做我们的孩子的话,你就留在这儿好吗?我们不会抛下你的。或者你想跟你亲生父母沟通也没问题。”陈英边说边抽噎,竟在他面前哭出声。
18岁的许遂很懂事,没有哭没有闹,他对亲生父母没有多少感情,命里早已扎根了沈家的烙印。他还没哭呢,反倒是陈英受不住离别,眼泪一滴一滴不争气地在脸颊上滑落,许遂向前轻轻环住悲痛哭泣的陈英,想给予她些许温馨,希望她别再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很想跟陈英说他不想走,但是他意识到她跟他那一刻,或许亲情早已变了味,就像清甜的河水静悄悄流入咸涩的大海。
18岁的许遂许下愿望,希望他下辈子能做陈英的孩子,她的亲生孩子。
机缘巧合下,许遂还是见到了他异父异母的弟弟,沈家真正的孩子。
在华大,他和沈槐在一个宿舍。
他第一次见到沈槐。
少年意气风发,谈吐间,所有璀璨的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
沈槐高大帅气,一身休闲穿着。他长得白净,睫毛纤长,唇色淡淡。他扬起嘴角,瞥过来的一瞬,明澈清亮,又带着天然的冷感。看到他时,笑得阳光又张扬。温顺的外表让人忽略了狡黠的眼眸,好似有意无意揣测他。
“你好,我叫许槐。”
“沈遂。”
写字楼内,远处疾驰的黑影向人群冲去,企图拦截即将关门的电梯,许遂连声诚谢,随后一同挤进狭窄的电梯里。
“五楼,谢谢。”
许遂喘着粗气,卸下所有焦虑,浑身虚脱无力,他看着缓缓关闭的铁门,像是完成某种使命,悬挂在空中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许公子,哟,昨天跟美女销魂去了?这么大个黑眼圈,一股精气被妖精吸走的样儿。”
身后传来调侃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遂刚到工位,余胜嬉皮笑脸地一手揽过他的脖颈,冲他挑挑眉,探望下他那“肾虚”同事。
“没有,只是被‘狗’闹了一晚上,烦到睡不着。”许遂被抱得浑身难受,双手扒拉开身后人的手臂,势要挣脱他的环抱,不知怎的,挣脱不开。
“你不是不养狗吗?真少见,你那晚九早六的作息,不应该啊。那狗打疫苗没有?”
“应该……没吧。”许遂想起昨天发疯的沈槐,思考一番道。
“那你今天可要赶紧打,过了二十四小时会有生命危险。”余胜难得严肃一回,松开对许遂的束缚,道。
“好,谢谢,我下班回去打。”许遂边整理散乱的衣领边跟余胜道谢。
他打开手机银行,余额涨了不少。谁给他投钱了,还有好心人,该不会是财神爷吧?许遂忽然意识到昨天是发工资的日子,被沈槐耽搁给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