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按照暗号,进了苏宅的地下,很快就见到了雅公子,把玻璃试管给他:是隐翅虫,我猜的没错;赵国公府中的华郎中养了这些虫子,被护卫长当场抓住,现在带回国公府了。
雅公子将玻璃试管收好,牵着苏衡的手:还是人祸。
苏衡叹了一口气:华郎中的招供很简单,报仇。他家一半人死于矿洞坝塌,但涉事官员们一手遮天,把矿难事故隐瞒了,还吞没了应付的赔偿。
不对,这说不通,雅公子把苏衡的手握得更紧,但此人能进入赵国公的国公府里当郎中,还能独自带锦儿离府,必定有许多过人之处,不然入不了赵国公的眼。
苏衡一怔。
雅公子浅浅一笑:不,你应该明白,这人不是华郎中,而是顶替了华郎中的人,就是我们之说的隐藏之人。真的华郎中应该已经死了。
苏衡感觉到一阵寒意。
第188章 废除株连制
你是不是还知道其他事情?苏衡觉得雅公子话里有话。
雅公子在大邺最阴暗的地方成长, 此时仍不免有些惊心:赵国公的护卫长搜索矿洞时,还搜到了其他的面具,因为华郎中已死, 所以我们觉得, 那些面具的原主凶多吉少。
搜到了多少张面具?苏衡难得看到雅公子这样的表情。
十一张, 太子殿下和长公主已经初步辨认了六张, 有鹰卫,有禁卫,还有宫中行走的内侍正差人暗中查访,一个时辰后就会有消息。雅公子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令人心惊的事实。
苏衡眨巴眨巴眼睛, 忽然开口:你饿不饿, 我给你做糖醋排骨吃。
雅公子一怔,随即皮皮地笑了:我不喜欢吃糖醋排骨,你也不会做,每次做都粘锅。不用拿这个来试探我, 我是真的, 不是面具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苏衡一摊双手,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隐翅虫的繁殖地已经被毁, 只要把国都城的隐翅虫灭掉, 百姓们就安全了。
流铁巷做出的灭虫灯,经过运宝司工匠们的改造, 已经做成了灭虫车,快则三日, 慢则五日就能投入使用。完全灭掉仍然需要时间。雅公子停顿片刻。
尽管国都城所有的太医郎中全力以赴, 百姓们的虫咬伤治疗和恢复也都需要时间。
苏衡点头同意:今日直谏怎么样了?
邺景帝怒极攻心, 昏迷不醒, 废除株连制的行动泡汤了。雅公子的黑亮眼瞳里,又像以前那样,似乎藏满了秘密和算计。
???
为什么泡汤?苏衡满欗鳆脸问号,一直不醒可怎么办?
在大邺,昏迷不醒就代表滴水不进,你不出手,邺景帝就撑不了几日。就等太子殿下成为新帝以后再颁布。雅公子越发地面无表情。
你和太子殿下吵架了?苏衡觉得雅公子平静得不正常。
雅公子不否认,也没承认。
太子打算让我去治疗邺景帝?苏衡知道雅公子平日八面玲珑,但他们已经互为彼此的逆鳞,不论谁碰,都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怕自己老了,儿子孙子和大臣们也用这法子对付自己,所以坚持至孝侍疾,希望邺景帝废除株连。雅公子的语气带着森森冷意。
你打算怎么办?苏衡一想到郑鹰以前的托付,再联想他们这次直谏,真的很怕雅公子出事。
我已安排妥当。雅公子垂了眼帘,掩饰所有的情绪,放心。
你这么说我反而不放心,苏衡太了解他了,你要一个人硬扛到什么时候?
雅公子笑了,眼神温柔:隐翅虫咬伤治好需要时间,调查面具人需要时间,以魏博那个水平治好邺景帝也需要时间,赵国公的孙子锦儿康复也需要时间重要的是,你的右胳膊康复也需要时间,所以,不着急,也急不来。
总之,只要我们没有着急上火的事情,其他人的与我们何干?
有道理,苏衡拍了拍雅公子的肩膀,走吧,忙活了几天,该好好休息一下。
去哪儿?雅公子明知故问。
当然是我那儿啊,苏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顺手把他拽进空间,恶声恶气地问,怎么?烟花柳巷深处,还有佳人盼君至呢?
雅公子笑了:哟,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
想做些什么,玩些什么,我都奉陪。苏衡望着空间里的庭院池塘,这样安静又舒适的地方,只属于他俩。
我要游泳,雅公子走到池塘边,一扯腰带,回头问,你也奉陪?
苏衡的嘴角一扯:你故意的吧?我这样怎么下水?苏家伤药是忌水的,被阿爹知道,非揍我一顿不可。
那你看着吧。雅公子扔掉衣服,像箭一样腾空跃出,落水的瞬间溅起大水花。
行,我欣赏。苏衡坐在凉亭里笑着回答,在空间里,他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还有钟昕在。
三日后,赵国公带着恢复健康的锦儿和苏家秘药,离开了苏宅。
苏衡和铜钱两人,恭送赵国公的马车离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一转身,苏衡就把赵国公硬塞的诊金银票给了白霜落:阿娘,收好。
白霜落笑着收下,让苏衡去好好休息。
五日后,国都城的惠民药局和城北医摊,不再有乌泱泱的排队场面,只剩下虫咬伤发生并发症的病患,只要严格遵守医嘱,就不会再有大问题。
当晚,苏行远和苏安回到苏宅,还带回了一群老朋友,白霜落、铜钱、陈牛和赵先机四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比过年还热闹。
七日后,苏宅听到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昏迷的邺景帝醒了,而且下旨废除株连制。
苏衡望着蔚蓝的天空,啊这,肯定不是在做梦,可是,怎么可能呢?
整个国都城民声鼎沸,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在议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有大呼陛下圣明的,有说大臣们拼死直谏的短短一日,就传出了无数种说法。
苏衡熬了整整一个白天,总算在晚上见到了疲惫憔悴的雅公子,就知道废除株连制的过程,肯定比那些臆想的说法更艰难更危险。
雅公子在洗漱更衣后,吃掉了半锅水煮鱼片,喝掉三盏清茶以后,才用帕子拭了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衡只担心雅公子的安全和身体,见他能吃能喝的,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你今日听了多少版废除株连的法子?雅公子赤足踩着苏衡的脚。
不多,也就一百多种吧。苏衡笑着回答,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不问?雅公子穿着秋款家居服,懒洋洋地靠着墙。
等你说。苏衡单手捏着雅公子的颈肩,硬梆梆的。
雅公子靠着苏衡,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这个版本非常凶险而且绝密,最好不要知道。
放心吧,就算我不知道,别人也以为我知道了。
雅公子笑了:魏博怕死,拼了老命救治,再加上邺景帝的求生欲望非常强,四日前就醒了,醒来之后,挣扎着起身就将汤药泼了太子一身,骂他大逆不道,要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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