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快了,快到了!赵小胖驾着马车兴奋得大呼小叫。
铜钱也很激动,一挥马鞭,超过马车,撒欢似的向城门驰去,又可以去瑞和布庄了,太好了!
苏衡骑马落在最后,想着另一桩要紧的事情,他没有苏家大门的钥匙,如果家里没人,就只能在绥城里找客栈投宿了,一想到投宿吃喝都要花钱,心情更糟了。
但是一看到铜钱和赵小胖快乐得像小鸟,他俩开心,花点就花点吧。
苏衡刚调整好心态,却看到铜钱骑马冲回来,还顶着一张苦瓜脸:怎么了?
衡哥,绥城不知道怎么了,说是提前宵禁,现在就不让进出了。那我们晚上怎么办啊?铜钱下山所有的快乐一下就没了。
苏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问,你有没有说,我们是戍边营地下山采买的?按照大邺律法,持军令有随意通行的权利。
说了!铜钱更生气了,我还拿了腰牌出来!守门的差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哄我的马。
过了一会儿,赵小胖也调整马车回来了,气得腮帮子鼓成了河豚:衡哥,我好好对他们说,差役根本不听,还想对我动手。
苏衡环顾四周,连座可以歇脚的破庙都没有,晚上就只能睡马车了。
可是转念一想,皱了眉头,记得小时候苏家连夜离开国都城时,也被守门差役拦了,幸好遇到了巡城军士,领头的百夫长用腰牌做担保,守门差役立刻开了小门放行。
绥城这么个小小边城,竟然无视营地腰牌?
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去看看。苏衡骑马到了绥城西大门,发现不止他们,还有外出猎户、采药的药农和挑担的买卖人,足有二十七人,就这样被拦在城外。
一名猎户对着守门差役苦苦作揖:胡差役,行行好吧,我家有老母下有孩子,都等着我换货的钱买米粮呢我家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呀
这是黎大人的命令,我们也没法子。守门差役是个瘦瘦的、皮肤偏黄的中年汉子,说话和气又无奈。
猎户怎么说都不行,只能从背搭里取出半吊钱:胡差役,实在不行,那就麻烦你捎给我家贱内?
胡差役急得直摆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你半吊钱,就是当众受贿,我满身是嘴都说不清啊。
可是胡差役,天快黑了,我们回不去家可怎么办啊?绥城外晚上有野兽的!一名药农急了,我们住哪儿?
苏衡翻身下马,先向胡差役行礼,然后拿着腰牌:胡差役,我是坠鹰峰营地的军医苏衡,奉刘钊刘大人之命,进绥城采买急需物品,请放行。
胡差役瞥了一眼腰牌,又上下打量苏衡,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戍边的,搞得绥城乱七八糟,现在都要封城门了!
铜钱和赵先机两人下马,刚好听到这些,两人都气坏了。
赵先机经历了一次袭营和一次夜奔,为了守护营地出生入死好几次,没想到绥城的差役竟然这么评价,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叫我们这些戍边的?我们刚下山采买,谁搞绥城了?!
苏衡也楞住了:我们距离上次来采买都一个多月了,这话怎么说的?
胡差役气得一脸皱褶:你胡说!五日前,十日前,每五六天就来一批,见到做买卖的像打劫一样!到肉铺抢肉,布庄抢布,要么不付钱,要么随便甩一点
差役这话一出口,等着入城的百姓哗啦一下,离苏衡三人老远,都抱紧了自己的荷包背搭和货物。
苏衡放眼过去,这些愤怒和警惕都不是装的,闭上眼睛想了想,又刻意放低嗓音:胡差役,我是苏衡,家住城东南的燕南巷,您以前还去瞧过脚伤。
胡差役揉了揉眼睛,像刚看清楚似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哎呀,瞧我这记性,是苏衡啊,那些军士比你们可差远了。
但是啊,他们进城出城一甩腰牌,我们还没看清就没了人影,进城真的是见什么抢什么,连蛋带鸡一起抢你们和他们真的不一样。
那,胡差役,我们带了银票的,保证买卖公平,苏衡最擅长说服人,我们是坠鹰峰营地的军士,敢在绥城扰民,回去铁定挨刘大人的军棍。这样可以进去了吗?
胡差役接过苏衡三人的腰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我想起来了,你们上次到瑞和布庄买布,让布庄好一通忙活。坠鹰峰营地的,嗯,我记下了。进!
铜钱和赵先机两人立刻上马,通过城门的小门。
苏衡驾着马车,通过的瞬间又向差役求情:胡差役,让他们也进城吧,以后把门禁时间广而告之,好让大家都心里有数。
那不行,门禁告示早就出了。胡差役一口回绝,苏衡的阿爹是苏行远,是黎大人亲口说要维护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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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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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心有所属
苏衡坐上马车, 左思右想,还是把马车停住,对急着回家的猎户说:这位大叔, 如果你信得过我, 告诉我你家住哪里, 我把钱送到你家里去。
或者直接告诉我地址, 我通知你家人来取。
猎户一怔,看了看胡差役,然后把背搭取下来,交给苏衡, 说道:你是苏郎中的儿子, 就够可信的了。我家也在城东南,草帘弄里边第三家,门前桂花刚开,香着呢。
苏衡冲猎户一点头, 接过背搭就驾车过了城门, 让铜钱和赵先机先去瑞和布庄订货,自己向城东南驰去。
绥城西门外,猎户在胡差役身旁探头探脑, 其他被挡在城外的人一起看热闹。
胡差役, 他真是苏郎中的儿子啊?猎户等了又等,还不见苏衡回来, 心里难免有点慌,半吊钱虽然不多, 但也足够家里支撑几日的。
是的。胡差役以前去苏家治脚伤的时候见过, 变化有些大, 但还是能看出来, 比如这和气说话的调调,世家公子的作派。
那他怎么还没给回信呢?猎户看着快要黑的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个平日刻薄惯了的采药人,呵呵一笑,露出黄黑的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会随便把钱给人,一个铜板都不会。
戍边营地那些军士们都什么样儿?大家伙这些日子看得还不够清楚么?
绥城不大,左邻右舍到街坊基本都认识,就算离得远一些的不认识,但也能混个眼熟,除了来往商客。
猎户听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胡差役。
胡差役可不愿意担这个事情:你自己愿意给的,就算他私吞了你也只能认。
周围的人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种种眼神却把什么都说了。
猎户绝望地捂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想到自己每日在山上奔忙猎兽的苦日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隐约有一阵马蹄声越靠越近,从封门栅栏的缝隙里,可以隐约看到马车驰来的浮光掠影,以传出一阵响动,好像有不少人下了马车。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是孩子他爹吗?
哎猎户激动极了,孩子他娘!
孩子他爹,这位苏公子捎来了半吊钱,说你被关在西门外,捎了半吊钱来。我想信又不敢收,所以就带了一个铺盖卷和一份晚食,央他送我过来。
多谢苏公子,谢谢您,猎户媳妇感激不已,对着苏衡不断行礼,谢谢你替我们修好了栅栏和门,谢谢,多谢啊
胡差役,麻烦行个方便。苏衡抱着铺盖卷和食盒。
胡差役不敢得罪苏衡,赶紧把小门开了。
猎户立刻扑过去,却见到媳妇走路一瘸一拐的:你的脚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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