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倒是能回答这个问题——以前他是把雷狮当家人的,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虽然依旧是家人但是又多了一层‘喜欢’的外衣,以前没注意过的小动作现在一下子全部注意到了自然是一下子还适应不过来。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暂时先分开让你冷静一下?”雷狮咔嚓咔嚓的咬着苹果,有些无语的看着纠结个不停的安迷修:“你想开点,我都不一定喜欢你——还是说你想我死啊?”
“不是!”安迷修一个激灵,急急忙忙的开始摇头眼睛里也满是惊慌:“我不想你死的,我只是想喜欢你又不知道怎么喜欢你。”
他低下头,一双冰凉的极光色眼睛有些迷茫:“我只是好喜欢你啊,又不希望你喜欢我。”
雷狮懂了,他忍不住抽抽嘴角——一个不小心让自己养的小崽子喜欢上自己也就算了还偏偏把传说中不怎么容易有情绪的天使折腾的这么多愁善感自己也真的是厉害了。
他上去使劲揉着小崽子现在有些扎手的深棕色头发:“别想那么多,我们都有的是时间,喜欢一个人的经历大家都没有——既然时间那么多就不用担心了,一切慢慢来不就好了——你偏要搞得这么紧张我明天就把你踢出去。”
安迷修乖乖闭上嘴——雷狮果然不适合当知心哥哥,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温和性子的人。安迷修抬手有些委屈的将自己的脑袋从雷狮手下拯救出来细心理顺,然后偷偷弯起嘴角笑的开心——但是除了那位长生骑士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待在雷狮身边那么久。
幸好,他不是人,他可以陪着雷狮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日子重新归于平淡,安迷修不再那么一惊一乍——倒是雷狮,他几百年来难得碰上了能让他如此感兴趣的事情——他c,ao来都没想过他能在‘安迷修’的脸上看到类似羞涩恼怒的情绪。
安迷修没那么容易害羞了,他开始以逗安迷修脸红生气为乐趣——就像是要把几百年间已经快要不存于世的那些恶趣味一次性使出来。
有时候悄悄把安迷修洗衣服用的皂角水换成墨水,再悄悄用幻术将漆黑的液体伪装成清淡的白色,接着就看着安迷修拎着原本只是沾了些灰尘与汗水的白衣服弯起眉眼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缩在安迷修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他将衣服放在桶里,从井里提来两桶干净的水倒进桶里,随后搬来凳子在森林里难得能晒到些许阳光的地方摆来凳子开始洗衣服。
他满心满眼都是期待的看着安迷修将那一小杯的墨水倒进桶里,随后幻术解除,安迷修愣了一会看着自己的衣服变得漆黑如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咆哮出声——“雷狮!!!!”
好吧这时候该跑了,缩在不远处看好戏的雷狮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先注意下你自己的衣服吧’。
看着安迷修又想追过来又担心衣服的无可奈何样子,他又是一阵大笑。
对此安迷修又是无奈又是羞恼,偶尔有些时间闪过的是失落——他看着自己在黑水里已经看不出原本是白色的衣服安慰自己又是后换个风格穿衣服也不错啊……
反正他本人倒是也不排斥黑色就是了。
当然,某天雷狮看着个穿着黑衣服晃来晃去的安迷修毫不犹豫丢了个魔法水弹过去把人打的shi透,狂笑着逃跑被捉回来还满脸无辜的开口‘我哪知道你居然有一天会穿黑衣服’的时候被终于忍无可忍的安迷修拖得去决斗这就是后话了。
反正结果肯定就是安迷修输了。
安迷修很委屈。
不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到底还是没过多久。
其实事情的变质很简单——它起源于一个吻。
一个来自喝醉了的雷狮印在安迷修脸上的、一个轻轻的吻。
但是不是给他的。
安迷修觉得更委屈了——长得像真的好麻烦啊,但是他又不想变成其他样子,那些他不习惯的样子。
还有一点就是——雷狮说是让他好好做自己的别乱想其他,但是他还是难免有时候会想——要是我长得和他不一样,雷狮是不是就不养他了?
他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雷狮没有喜欢那位长生骑士,但也同样没有喜欢他。
雷狮不喜欢他。
好吧,安迷修其实应该高兴来着——至少雷狮不会死了,但是同时又难免的失落——雷狮不喜欢他。
他活的时间到底还是太过于漫长了,漫长的似乎磨光了所有可以称之为柔软的感情——安迷修都很少看见雷狮真心的从心底笑出来,多数时间都是喝醉之后开始就像大多数老人一般开始自顾自的说着过去的往事——但他又是不同的,他那时候是笑着的,像是过去的亡灵们全部都还在他身边一般。
他从来就不属于孤独,他向来自由。
他揉乱自己的头发止不住的陷入思考——他不希望雷狮喜欢上他,但同样的,他心底也有个声音在抱怨着雷狮的诅咒。
要是没有那么个该死的玩意他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说不定雷狮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但是很可惜的是雷狮身上就是有那么个该死的玩意。
他希望雷狮能够爱上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难免的又会忍不住让人难过。
“这诅咒简直就是在折磨我……”安迷修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苹果,声音之响似乎是将那颗苹果当做雷狮身上的诅咒了。
“行了行了,我看你是想把核一起吃了吧。”雷狮看了看他手上那颗被啃得只剩下一个核的苹果忍不住出声,“再说这也是你自作孽——世界上那么多生物,你喜欢花喜欢蝴蝶喜欢鱼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我。”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安迷修把苹果核扔掉开始剥橙子,一张好看的脸眉头锁的死死的,满是一副苦仇大恨的样子:“我就是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想喜欢个小姑娘的啊,哪怕是普通人类也行。”
“得了吧,现在的普通人基本上都被教堂洗脑了,”雷狮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你喜欢他们的最终后果也就只能是被捉进教堂拆了翅膀做纪念品。”他忽的又咂起舌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安迷修慢慢悠悠的继续往下说:“搞清楚你的身份好吗?你可是天使——还是万中无一的、甚至绝无仅有的纯正堕天使和纯正白翼天使的融合,究竟值多少钱到现在还未知呢。”
“这么严重?”安迷修递给人一块剥干净的橙子,暗自也有些咂舌,随后他也放了片橙子进嘴里模糊不清的开口:“话说,你当初怎么就没把我给卖了呢——我可不信只是用来镇宅的。”
“嗯……忘了。”雷狮靠着沙发昂着脖子思考了一会,最后歪歪头吐出这么一句。
安迷修也懒得纠结这么个问题——他被雷狮脖子上那块白皙的皮肤晃了眼,只是胡乱的应了两声之后就没做声了。
雷狮挑了挑眉毛也就没说什么了,一双紫色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阳光照进屋子,漂浮在空气里的淡金色灰尘满满落在在y影里,失去阳光的印衬变成黯淡的灰色。
屋子里的空气安安静静的沉淀着,安迷修在填饱肚子之后也不拿水果发泄了,他也靠在沙发上睁着眼睛发呆。
“安迷修,你说要是那天我真看上你了,然后我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安迷修一惊,坐直身子看向身边依旧瘫在沙发上的雷狮,他一双盛满紫色星河的眼睛平波不惊,就像是在问安迷修晚饭吃什么一样简单。
我打算怎么办?安迷修沉默了,最后忍不住笑笑:“我能有什么打算?去找你咯——我又不想一个人。”
虽然我又不是人。安迷修在心里补上一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记得骑士宣言的最后一句:i will be faithfullove【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那如果中这个诅咒的人是你,我爱你,然后你死了,你觉得我会怎么办?”雷狮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毕竟这是他养大的孩子,他最清楚安迷修的想法了。
“我不知道。”安迷修摇摇头,他看着雷狮认认真真的开口,那一双极光色的眼睛很干净,雷狮甚至能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但是你一定不会选择和我一样的道路,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但是你一定会活着。”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爱你,我爱你是我的事,是与你无关的事。”安迷修笑笑,一双眼睛干净的像是极光凝固成的宝石,被封存在有些y暗的房间里依旧散出淡淡的光彩,只是最终还是被灰尘一层一层慢慢覆盖着让光彩暗淡下去:“或许在你心里,自由永远是第一位的,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陪你走到最后的人,而我不能,我只能陪你一程。”
“……或许你是对的。”雷狮沉默一会耸耸肩没否认,但也没有完全承认。他踢着安迷修的小腿催促着开口:“我饿了,去做午饭。”
于是话题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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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最后安迷修又跑出来了——倒不是说他对雷狮还没死——咳,是雷狮不喜欢他这件事有什么意见,而是雷狮嫌弃他窝在屋子里的时间把他养懒了,连教堂的人都忽略了他这么一个大威胁弄得他都没什么乐子。
所以安迷修这一次可以说是半被迫性的被赶出来了,他叹口气撇撇嘴哼哼唧唧的收拾收拾东西问雷狮:“所以你觉得我这次该去哪?”
“我管你去哪干嘛?”雷狮挑起眉翻了个白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窝在沙发里——倒是委屈了那两条长腿:“顺着路走呗,反正你能活很长时间,凭借着你身上那个咒也不太可能有人会追杀你。”
于是安迷修点点头背着小行李出发了,他回头看看这个立在树林里的小木屋叹口气——这次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的来了。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雷狮不要搞出什么令人注意的大事情搞得教堂注意到他才好。
不过只要教堂不主动过来挑衅应该是不会有事的。安迷修笑笑,摇摇头转过身慢慢渡着步子走出树林——毕竟雷狮是那么讨厌麻烦的一个人。
他又踏上路程,去到南方看过那里温暖潮shi的参天巨树林,里面的矮人们身上有着一种好闻的n_ai油香——虽然实际上他们的性格似乎并不像他们身上的n_ai香一样能让人联想到蛋糕上香软甜腻的n_ai油,他们大多数都是脾气臭的像是臭水沟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安迷修缩在高大的树上看着下面一群大胡子的‘小矮人’挥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涨红着脸围在树下——这是导致他现在下不了树的重要原因。
他不是很想把翅膀放出来——他可没有当众脱衣服的癖好,也不想弄坏这一材质还算不错的衣服。
他纠结万分的看着下面凶神恶煞的‘小家伙’们——白雪公主里面那些小矮人总不会是长这样吧?
安迷修捂住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将思维转到童话故事上,只是这个场面是真的……
矮人们看着安迷修在上面不下来也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于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团团围起来用属于他们自己的语言嘀嘀咕咕了起来,还时不时回头狠瞪一眼刚松了口气的安迷修。
安迷修大概是懂了,不经有些哭笑不得——这群家伙看他不下来他们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干脆就不让他下来了……
下不去,安迷修干脆也不蹲着了,他眯着眼睛又往上爬了两米找了根粗壮又能晒到太阳的树枝安安分分的坐下了,低头一看——那群矮人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也不商量事情了,于是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他这一笑似乎又被矮人们误会了意思,他们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叫嚷些什么,接着有几个矮人冲动的举起石锤似乎是想要朝安迷修抛出,不过很快又被几个矮人叽叽喳喳的拦下,被拦下的矮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接受同伴的训话,随即有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安迷修叽叽喳喳的一顿咆哮。
安迷修被他们吵得头晕,晃晃脑袋只手扶住树干,另一只手则抬起揉了揉眉心,随后莫名其妙的下面的矮人们又不做声了,安迷修有些莫名其妙的顺着他们紧张的目光看向自己扶着树干的手。
他们在害怕。安迷修得出结论,但是他又皱起眉毛——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害怕?害怕自己扶着的这棵树?
安迷修尝试着把手从树干上松开,树下不少矮人都做出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但是其他的矮人目光依旧担忧。
安迷修了然——他们在害怕自己伤害这棵树。
安迷修站起身,不理会下面的惊呼声继续往上爬——他终于开始觉得这片树林有些诡异了,不只是这些只因为他靠着树坐了一会就开始疯狂追杀他的矮人们,也是因为这片树林实在是有些诡异。
他站在高处低头一看,终于发现了这树林有些诡异的一幕——如果说现在他所在的地方还有大片的土地是冒着青草的地面,那么更深入一点的地方就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树根,它们严严实实的覆盖了地面,上面满满的都是或碧绿或深绿的青苔,远远一看似乎是与自己所在树下的草地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颜色略深一些。它们就这样附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土地的筋脉一般。
但这并不是让安迷修惊讶的东西,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整面树林,似乎都是从那些树根上长出来的一般——或者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林,这里,只有一棵树。
他盯着最中心那最为粗壮的影子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一双极光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于自然之神奇透露的惊讶与赞许,他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好厉害啊……”
他真是第一次看见能将领域扩张的这么大的榕树——他和雷狮住的小树林里面不是没有榕树,但那些都是小型的,有那么几根能在根上发芽的就算是难得。
估计世界上也就这么一棵榕树能做到如此境界吧?他这么想着,一边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在的高处——他想近距离的去观察一番。
不过好像有点小困难,他皱着眉毛开始打量着周围——这里的枝叶太茂盛了,要是选择飞行的话肯定是要折断很多纤细的树枝,似乎唯一的方法就是走地面——但是现在也不行。
安迷修可没自信到能让下面那些语言不通的矮人们给他让路。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呢?飞也不行,走也不行的,难不成就被困在上面?安迷修有些苦恼的揉着眉心叹了口气,这种不上不下被吊着一样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
安迷修把凝晶和流焱召唤出来,歪着脖子想了想又把流焱收回去了,让凝晶悬浮在面前的空气上拍拍剑柄笑笑开口:“又要麻烦你了。”
凝晶剑刃轻轻嗡鸣一声,绕着安迷修转了一圈颇为乖巧地悬浮在安迷修脚边——要知道安迷修当年也是被凯莉她们用“你要是用翅膀飞习惯了那不能用翅膀的时候你只想着飞了怎么办”的借口给强行学会了用凝晶流焱飞行的技巧,而教他飞行的又是除了那位长生骑士以外最熟悉凝晶流焱的人。
树下的矮人们一看安迷修掏出剑来就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安迷修,但是说到底他们怎么可能快德国安迷修的动作速度?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安迷修已经踩着凝晶像一阵风一般掠过他们头顶。
他也不是很想踩着剑走的,他当它们是朋友,而不是可以随便就这样伤害的工具——况且这还是可以说是很有历史和灵性的剑。
但是没办法呀,在森林里他那一双翅膀可不能放出来,毕竟森林里的树木越来越密,行动起来也是真的十分不方便。
于是他再度低下头,有些抱歉的望了眼脚下带着蓝色流光的凝晶开口:“委屈你啦……”
他看了眼后面穷追不舍的矮人们叹了口气——他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这群‘小家伙’要追着他跑这么久,总不可能就只是因为自己坐了一下树根?或者说是因为他们住在这里有领地意识?
他没猜错,这片巨大的榕树林就是矮人藏身的地方。
这个不算小的族群就这么在树根之间凿出一个个洞x,ue,洞口挂着晶黄的魔法石照亮街景,一个个矮人们相互说笑着,安迷修恍然之间像是见到了人间街市般的夜景——不过他在为矮人们ji,ng巧的凿洞手艺与街景上贩卖的小玩意稀奇的手艺而感到赞叹的同时也不免挑了挑眉毛——他还以为它们是真的不愿意伤害榕树所以才拦截他的,原来也只是为了保护家园而已啊。
但也是值得敬佩的了。他看着下面的矮人们因为忽然闯进街景的矮人而慌乱不已的时候有点点小愧疚,不过现在他也是知道原因了,绕道走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不过真的是有点可惜,雷狮要是在这里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催动着凝晶在密林中穿梭的更快了——听说矮人们的n_ai酒和果酒一向不错,雷狮应该会喜欢的吧。
蓝色的剑带着清凉的风飞快的略过扎在根上的树林向中心靠近,却因为主人想这想那的心不在焉而导致多余的寒气在树叶上结出薄薄的冰霜,很快又被shi润而温暖的林间空气给暖化,变成细密而不起眼的小水珠在叶片上停驻,但是安迷修无心在意——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雷狮,那个依旧待在他们的小树林里不愿出来的巫师。
要是能把雷狮一起带来看看这里就好了,他那么喜欢酒。安迷修这样想着,躲过一颗较为粗壮的枝干后忍不住又笑起来——可不能把雷狮带过来,这里的矮人对外来者敌意那么大,以雷狮的性格说不定一锤子过去就直接把这里毁了。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的居民们看见外来者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纷纷都激动起来十分有序的为追逐这安迷修进来的矮人们放了行,似乎是安迷修到了哪里哪里的道路就一片畅通,这让安迷修猛地吃了一惊——这里的一切总是这样出人意料,首先是不想伤害榕树的矮人,其次是将领地扩张的如此之大的榕树,最后又是这里的矮人似乎对他这位外来者十分排斥。
不过这也难怪,谁家被闯了他不慌啊。
不过这群矮人倒也不是慌张,更像是担心什么被发现或是被夺走。安迷修这样寻思着,看了眼面前的大树,再看看下面穷追不舍的家伙们,他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子他也就只能往里走了啊,没有退路了。
可不是嘛,退路被下面的矮人们封的严严实实,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退路?
现在的他也是不能绕路了——安迷修扫了眼周遭的街道挺头疼的捂住了脸——不知从哪里也蹦跶出了一大群的矮人,他们穿过弯弯道道的街市追逐着安迷修御剑的身影似乎是想要将他围起来。
所以现在只剩下前进这一条路了,安迷修叹口气,一双眼睛凝视着前方越发接近的粗壮主干——只要到了主干往上爬,爬到树顶他就可以直接张开翅膀飞走。
不过世界是十分奇妙的,它总会让你大吃一惊。
比如现在的安迷修,他看着面前的榕树垂下一根根须在自己面前,有些呆愣的回头看了眼后面的矮人军团——他们脸上的表情适合自己如出一辙的呆滞,显然是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露出个笑:“呃……你好?”
根须抖了抖,随后直接就顺着安迷修的手缠上了他的小臂,一副亲昵的样子——他了然,安迷修啊。
雷狮觉得既然小崽子都被放出去了,自己是时候也要出去走走了。
虽然基本上已经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了——但是好歹宅了有几十年了,外面有没有变化着还真的是不一定的事情,出去看看有时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还是先找个教堂把上次打扰他午休的账算一算,然后再找个好点的地方好好喝一顿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要是安迷修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这件事情,雷狮才懒得c,ao心,反正他也这么大了,在外面见多了风景之后愿意回来待着再说吧。
他回头看看这座规模也不算小的树林沉默了一会,才终于迈开步伐离开了。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曾经作为王国统治时期较为平和的小国家的中心城堡,但是现在依旧经不过历史的冲刷变成了一片荒土。
雷狮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城堡的废墟面无表情的用几个尘埃术将原本还未完全风化的砖石变为尘土,又在乱七八糟的灰尘里找了多久才找出那两块墓碑——虽然两块墓碑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但是雷狮依旧有记得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一块上面是写着‘王后莉娜·安格利斯特’的墓碑,另一块则是‘长生骑士安迷修’。
安迷修原本是没有墓碑的,这一块还是雷狮从皇宫里费了不小的劲偷渡出来的、自己的墓碑。
他当时十分细心的亲手抹去了上面‘三王子布伦达·伊鲁兰格’的字样,把‘长生骑士安迷修’刻上去——虽然他同样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要这么做,只是当时想做,于是就做了。
但他记得刚挖出这两块石碑的时候他是这样感叹过的——不过他们给皇族的石碑真的是极好的石料,居然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腐朽。
但是那又怎样呢?卡米尔不会活过来,他的母亲不会活过来,安迷修同样也不会重新以那样的身份来到他身边。
一切都只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他已经没兴趣管了——现在让他烦心的不过就是教堂的那些破事和自家小崽子乱七八糟的心思。
“还是别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他看一眼森林边上不远处的小屋子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眼睛里紫色的星河慢慢流淌着:“虽然把天使养歪了也让我挺有成就感的。”
他关上这个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小木屋的门,随后毫不犹豫的迈出森林迎着阳光勾起一个笑——横竖出去玩玩也不错,反正也确实是改换个地方住住了。
“啊欠!”安迷修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眼依旧遮天蔽日的榕树顶,周遭的矮人们也有些担忧的往这边看了眼,安迷修揉揉鼻子冲他们安抚的笑笑,随后又茫然的摸了摸额头——天使……是会这么容易生病的?
周边几个矮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捏这来到他身边,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这些什么,安迷修看着他们的神情和样子大概能猜到大概是在为刚才的追逐道歉。
他连连摆手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语言不通没办法。
其中一个矮人皱起眉毛也知道这事情不好办,拉着周围的矮人一阵叽里呱啦之后才终于又走到安迷修面前扯扯他的裤脚示意让他跟着他们走。
安迷修有些不明所以的顺着矮人的力道向前走,心中不免还有些好笑——差不多一刻钟以前他还被他们追的到处飞,几分钟之前他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接住了榕树的根须,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榕树十分生气似的多伸出了几条根须给领头的矮人们来了一次倒挂金钩的体验。
安迷修看着他们脑袋因为充血变得通红的样子急的连忙拍拍自己手腕上的根jg:“放下他们吧,他们也不是有意追着我跑的——也是因为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进来了啊。”
接着矮人们被放下来之后对他友好了不只一点,待遇简直是从被追杀的犯人变成了皇帝级别的……
他是懒得纠结为什么一棵树会听他的了——说穿了也就是因为安迷修呗,因为他和安迷修有关系,有灵魂上的关系。
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安迷修有些郁闷的看着面前忽然开启聚会的矮人们叹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在自家小树林里继续苦恼着情感问题也是不错的样子,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在他都已经出来了,这么早回去雷狮怕不是会骂死他。
实际上雷狮根本就不在意安迷修什么时候回到那个树林里他们一起居住了很久的小屋子里,反正他本人也不在那里了,小崽子再怎么烦也烦不到他了。
一想到安迷修回到小屋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脸上的惊愕与些许的茫然,雷狮甚至还有些高兴——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恶作剧的快意,一双紫水晶一般好看的眼睛笑的微微弯起。
等安迷修回去之后会看见什么呢?等他满脸兴奋的推开那扇很久没人打开的房门,让灰尘落了满身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当看着空无一人满是灰尘没有人气的屋子他一定会很失落吧?
然后又满脸委屈的将各式各样的家具打扫干净,安安静静的皱着眉毛用抹布抹去上面的灰尘——不过想来也是不会有多少的,虽然有个十多年没有动手使用这些小法术了,但是雷狮依旧对自己的避尘术十分有信心。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巫师啊,一个活了也有快千年的巫师啊。
虽然在安迷修眼里这个据说活了快千年的巫师也依旧是一副十几二十岁皮囊的青年,依旧像是快要成年一般的少年人——满肚子的坏水。
不过看他们平时的日常也确实是看不出雷狮是更大的那一个。
于是雷狮在屋顶上伸了个懒腰瞅着漫天的星星从安迷修委委屈屈的打扫卫生倒回安迷修回到屋子的画面——所以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呢?
或许会认为他可能买酒去了所以呆呆的坐在门口的木质台阶上,看上去一副等主人回家的乖巧大型犬一般,最后看着太阳从日中到迟暮他还没回来委屈的垂下翅膀?
雷狮微微打了个呵欠,抬手揉去眼角渗出的泪花子——他又想起安迷修从小只要情绪波动的狠一点就眼泪掉个不停的、一双像是凝固了蓝绿色极光一般的眼睛,不知道那时候它们是不是也因为主人委屈的情绪啪嗒啪嗒的掉下眼泪。
但是不管安迷修到底会做出什么反应,雷狮是坚决不会回去的——至少在他在外面待够之前,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回到那个小木屋里的。
只是有些可惜,小崽子那张与安迷修神似的那张脸上露出的神情,他是注定不能看到了。不过那又怎样呢?难道雷狮近几年看的还不够多吗?
雷狮迎着升起的朝阳坐起身,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打量了一下这个刚刚苏醒的城镇,目光在一重高低不齐的楼房中徘徊了一阵定在那个白色的教堂上。
“最好别来惹我……”他这么开口,语气有些慵懒,声音飘在风里淡淡的,但是眼里的锋芒微微露出来一点:“毕竟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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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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