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息，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口。
她叹，蹲在他的面前：“我们现在相信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愤愤敲打一下他不开窍的脑瓜：“本来我以为是你是拿我没办法，现在我懂了，是我们拿对方都没办法呀。”
卡佳丽干脆靠在他边上坐下来，斜过头，轻轻搭在他肩膀一角。
“阿斯兰你知道，我一直很笨，你在我身边做保镖的那几年，当时对你的傲慢，对你的伤害，我是如今才慢慢懂得。我很自责，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不会低头认错，这就是我的性格，也是职业赋予我的习惯。所以我不想重蹈覆辙，我怕有人拿你的身份大做文章……”
“我不会让你为难，那时候我自动消失，可以了吧。”
“看看，你就不能忍着脾气，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你刚才也不是不肯听我说！”阿斯兰抬头，一点不肯让步，“就因为我是阿斯兰·扎拉？所以我就只能一辈子当情人？你出事，还是报纸告诉我你出事！卡佳丽我向你求婚不是要求一个身份，而是我不愿被你排挤在外面，至少哪一天他妈的那些人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通知你合法的丈夫！”
“那个是我不对……”
“何止这一点！”
“可是你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
“什么？”
“阿斯兰，你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她看着他，“你对我的好，很隐晦，很高高在上，你要我自己去想你做这些事的含义，但是可能我永远也想不明白。虽然我的心中，很细小的一部分，平时我会故意忽略的一部分告诉我——你爱我，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我，远胜于你爱你自己。”她轻轻的说，声音在月光下漾开，像朵云一般奇幻不定，“所以你那么爱我，让我害怕……”
她说：“你让我如何回应？以阿斯哈议员的身份？世界还是那么乱，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死于恐怖袭击，那时候你叫我怎么忍心让你——以我丈夫的身份——来替我收尸？我宁可你被排挤在外面，那样你看到的永远只是我整洁的棺木，和一张报纸上的黑白照片。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永远是十六岁的女孩。”
阿斯兰结舌，不知要如何辩驳。
眼前眉目细长，神情忧郁的女子谈论死亡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那么冷淡的一张脸，习惯了发号施令的样子。而此时望着他，却像是不知要如何来哄，她的一只手，讪讪地伸过来，贴上他的脸颊，那时候他看见她眼眸一动，一点暖意就从心底生出。
是了，他想起十六岁时遇见的她，灼灼的，像个太阳，他不自觉被她吸引，在她的温暖下舒展僵硬的四肢，而不知何时太阳掉下来了，她的眼中有空洞，填满泥沙，这些泥沙好像是来自于外力，也好像是来自于阿斯兰·扎拉。她现在谈起死亡没有恐惧，她的恐惧只是来自于他……
“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脱了婚姻，所以我们何必结婚？你抛头露面，总有人会对你不利。”
“你为难？”
“我不为难，我也不怕。但是我怕你啊……我怕有人会拿你当筹码威胁我，你是我的软肋。阿斯兰你懂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软肋。”
她软软地说“你是我的软肋”，那时她的表情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欢喜，她的嘴角是上翘的，看着她的软肋，强忍着眼泪，在他唇上落下吻。
“还有，如果结婚，我再忽略你怎么办？”
“如果我不能让你幸福怎么办？”
“如果将来我又伤害到你了怎么办？”
“阿斯兰我那么笨，我怕我做不好，又让你难过啊……”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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