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有辆房车,两间屋。如果医院让我们停,接上水,当成房子住没问题。
赵芯瑜愣住了,房车吴维这家伙人不可貌相啊。
等房车送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们俩饿的前胸贴后背,蹲在医院门口,看着马路对面大大小小的餐馆迎来送往,大肉包和小笼包的蒸笼毫不吝啬的挥洒着水蒸气,他们跳上车之后的第一时间去翻冰箱。
我爸说买了好些速冻食品,赵老师你想吃饺子还是馄饨,什么馅儿的?
看说明,哪个需要煮的时间短吃哪个!赵芯瑜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挑剔的心情。
吃饱之后,赵芯瑜问:你为什么会买房车啊?想出去玩?
嗯,这是我前年生日,爷爷送的,我想他不知道这工作这么忙吧,他一直希望我能在学校当个老师什么的。
你这么高学历,实习完了肯定是留校当老师啊。
吴维的房车空间很大,看起来确实是个两居室的小房子,他们互相抽了血送检,然后洗澡消毒,赵芯瑜感叹一句:唉,多好的车,被咱俩污染了,等这事儿过去要整体消毒,据说那个细菌很顽固,附着在任何地方,在病房里简直避无可避。
吴维说:也不知道科室里怎么样了,他们会很忙吧,但愿没有人感染。
我刚联系护士长了,她只回了一句你俩原地待命,估计在忙,等会儿再问问情况吧。赵芯瑜环顾了一下,你这车功能还真全,还有电视和PS4,如果不是这种时候,还真像是度假一样。
吴维打开车顶天窗:赵老师,把沙发放平吧,看看星星,心情好一些。
赵芯瑜有那么一瞬居然觉得脸有点热,随即又恢复了她女中豪杰的气质:很会嘛小伙子!你这车该不会是经常带女孩出去玩专用的吧?
不是不是。吴维慌乱的坐起来,郑重其事的解释,不是的赵老师,我们家家教很严,不允许这样,这车开出去两三次,都是家庭旅行的,带我爸妈或者借给小叔一家,绝对没有约会过。
你别紧张啊,我又没说什么,和女朋友一起出去玩也是正常吧,你都多大了家里人还管?
嗯,他们说单独约女孩出去对人家姑娘是不负责的,房车营地一般都不在城市里,不太安全。
哦,这倒是,荒郊野岭的听起来确实吓人,不过也没人在城市里睡房车吧,像咱俩这样的不多见。
吴维想了想:也不是,有一次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起玩,说好了开车出去露营,结果他们几个就在我家旁边打了一夜游戏,也没开出门,第二天从车上下来各自回家了。
哈哈哈哈哈还真逗啊你们。
聊的正开心,赵芯瑜接到护士长电话,给了他们两份名单,是儿科两个病区以及门诊密切接触家庭的电话,让他们明天开始联系,去最近的医院检查避免交叉感染。
吴维叹了口气:总算有事可做了。
赵芯瑜点点头:其实在这儿待着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她们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咱俩在这岛上苟安于世早点睡吧,明天早起打电话!
和露营隔离的房车相比,科室里则忙到了半夜,杨朔和方轶康分别负责病区的东西两侧,他们把病人分为确诊感染、疑似感染和暂时安全三类,分别进行检查和消毒,除此之外还要在病区的各个角落采集样本进行化验,到了凌晨三点钟,终于可以坐下来了。杨朔拿出手机,看到穆之南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留言:
你们那儿怎么样了?
需要帮忙么?我这边差不多安排好了。
饿不饿?给你留了饭,下来的时候记得吃。
注意休息,你太累了容易头痛。
他真的随口一说就能击中我的心。杨朔这样想着,回复道:
不用帮忙,顶得住。
我也想你。
第二十三章 院内感染2
5月19日,14:00,儿外科值班室。
开完了视频会,杨朔和穆之南各自坐在床上,画面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他们不动也不说话。刚过去的30多个小时,一分钟都没闲下来,一个一个排查,抽血送检,人手不够要一起给病房消毒,安抚病人和家属,值班室和办公室的消毒还没来得及做,但他们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再不休息随时都能倒下。
穆之南抬头看了看杨朔,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但目光没有那么聚焦,像是遭了冷落的黯然,他苦笑一声:操,累的神志不清了都。
杨朔身体突然坐直,瞪大了眼睛:穆主任你讲脏话!
穆之南眉头一皱:这么激动干嘛,怎么我还在上小学么不能讲脏话?
也,不是。杨朔低头,他很难直说自己的想法,突然冒出一句脏话的穆之南真是有点性感。
会没事的,你睡会儿吧,我还得去看看昨天刚下手术的26床,插着引流管太容易感染了。说着穆之南慢慢的站起来,肩膀塌着,不似平时的挺拔和历落,一副很舍不得床的样子,准备去穿隔离衣。
杨朔没躺下,反而甩开被子噌的起身一步跨过,拦在他面前,动作快得穆之南怀疑他发挥出了专业运动员的水平,怎么了你?吓我一跳。
杨朔有些粗鲁的抓住他的衣领,身体逼近,一股大刀阔斧想要打一架的气势,却及时的停住,他压抑着内心的躁动,轻轻的,低头虚靠在他肩膀上,气息不匀:穆主任,我好累啊。
穆之南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能睡就睡会儿。
累的头疼。
先吃药,我回来给你按。穆之南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距离,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开,未遂,反而被一把扯近。
刚开始有点不舒服的触感,杨朔嘴唇太干涩了,后来才感受到湿润,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让穆之南想起小时候师傅家的那只金毛,每次放学回家都呼哧呼哧的上前示好,他的思维飘忽不定,却没有集中在目前正在进行的这件事上,也许是刻意的不愿想。太突然了,但他不想拒绝,甚至主动挑了一下推过来的舌尖,然后像是书法运笔一般点了个顿点,再切笔下压,接着轻轻吮了他的唇,像是刻意给他润湿一些
可能人累到了一定程度,身体和思维可以完全分裂开来,穆之南想:说不定杨朔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杨朔不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清楚的知道为什么,院内感染的压力和焦虑让他的神经绷紧到极细的一条线,再加一把力就会断,情绪没有出口,他隐约又感觉到头痛即将发作,他在吻住穆之南之前鼻子已经酸了,此时更是眼睛酸痛,头晕目眩。他把人抓过来亲的时候不管不顾,已经做了被抗拒被推开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穆之南回应的那么好,而且技术如此先进如此高明,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有着温柔包容和节奏感的吻,一时间搞得他全身的血供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冲上头顶还是往下走。
穆之南察觉到脸颊上有点湿,杨朔的气息愈发的失了节奏,可能真的是头痛发作了,用了点力推开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捧着他的脸说:躺下。
嗯?躺下?杨朔仿佛头也不晕了眼也不酸了心中爱的小蝴蝶已经开始扇着翅膀舞蹈了,他乖乖的躺在床上。
呆呆的望着穆之南穿好隔离衣出了门,前后不过半分钟。
即使这样,也足够满足。他给赵芯瑜发了一条炫耀的微信,嘴角含着笑睡着了。
房车二人组从早晨开始联系病人家属,他们原以为一两分钟就能说完的事儿,实际却远远不止,几乎每一个电话都要解释一遍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检查,如果感染了要怎么办,是不是接触过的人都要检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