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吗？」柴宸葳想了一下望向玻璃窗外，雾气凝结在玻璃上，把外面的世界渲染成一片模糊。「也许吧。」
「那你下一站有打算要去哪吗？」
柴宸葳沈默许久，久到汉娜以为她其实在打盹，没认真听她讲话，也不打算追问时，柴宸葳突然的只是轻声说道：「Idon’tknow??」
午休时间大家围坐在厨房餐桌，吃着艾瑞克做的鱼汤配黑面包，他的太太西格丽德端出一大碗自家做的优格请大家分着吃。西格丽德温柔寡言，会用简单的英语问柴宸葳家乡的事情，偶尔也拉着她一起折纸鹤，教她冰岛话的问候语。
午後工作结束後，柴宸葳坐在宿舍门口的木阶上，看着yAn光慢慢融化地上的冰霜。偶尔有几只小羊蹭过来，汉娜会拿出面包喂牠们。远处的山顶还积着雪，天边透着一点淡淡的金sE。风很冷，但这样的冷让她觉得特别清醒。
傍晚时分，她回到宿舍用热水泡了一杯薄荷茶，独自靠在窗边看着天sE一点一点暗下去。偶尔会听见汉娜在隔壁练吉他，也会听到牧场主家里孩子的笑声从院子里飘来。
夜里，她写下一行字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冰岛的生活很bAng、很自由辽阔。」便停顿许久後再补上：「但依旧让我无所适从??」她阖上日记本，靠着老旧的木床静静入睡，梦里没有哭喊，只有冰岛夜空里静谧无声的极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隔天清晨冰岛的天空灰蓝一片，远方山峦仍沉在雾气里，柴宸葳正站在院子里擦拭羊圈旁的水桶，手指冻得发麻，呼出的白雾在空中盘旋。汉娜从屋内冲出来，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毛帽底下还夹着一缕散乱的金发。
「Shai，今晚有空吗？」汉娜用有点不标准的中文喊着：「我买了两瓶蓝莓啤酒，晚上我们一起去温室那边看星星怎麽样？」
柴宸葳愣了一下，抬头微笑回：「好啊。不过可能会很冷。」
「这才有冒险的感觉嘛！」汉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眨眼。「还有??我最近又在查下一个目的地的资料啦。」她一边说一边凑近柴宸葳忍不住小声补充：「如果你没有计划，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挪威？我朋友说那边的峡湾很美，现在也开始有农场在徵人打工换宿。」
柴宸葳听着，手上动作没有停下，她低头继续用刷子擦着水桶内壁的水垢，心思却随着汉娜的话轻轻DaNYAn。她很久没有认真的去想“下一站”要去哪，但这不是因为她想一直待在这，而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挪威吗？」她轻声念出来，像是在练习陌生的发音。「好像不错。」
「你有没有哪里特别想去？其实我也考虑过苏格兰，听说那边的农场都靠近湖区，还有城堡、老酒馆。很适合写诗、画画?你不是很Ai画画吗？看你休息时都在画画。」汉娜语速快了起来，眼睛闪着亮光。
柴宸葳慢慢放下手中的水桶，拍了拍手上的水滴说：「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汉娜挑挑两道浓眉帅气样说：「是不是？」两人便继续坐在羊圈边看着yAn光一点一点爬上冰冷的草地。
到了晚上，温室外的世界一片静谧，天sE深蓝，满天星斗清晰得像可以触碰。柴宸葳和汉娜围着围巾，坐在一张旧木椅上，手里各拿着一瓶啤酒。寒气钻进骨缝，两人都缩成一团却没人想要回屋里去。
柴宸葳双手紧握着蓝莓啤酒，指尖因寒冷而微微发白。夜幕下，温室玻璃映出她和汉娜模糊的倒影，四周是如丝的宁静。她抬头望向天空，极光尚未出现，但满天繁星彷佛静止在这片遥远的北国上空。
远处的山轮廓渐渐溶进夜sE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火点缀在牧场尽头。她深呼x1，冷空气里混杂着冰冷的泥土、青草和木头味道。
我的生活被拉到一个极致的缓慢，只剩下呼x1、天气、农工和身边偶尔的笑声。每当这种深夜时分，我会感觉内心像被冷冽的风吹拂，最外层一片平静，底下却藏着浑浊的漩涡??
汉娜此时将手中的啤酒放在脚边，从椅子旁拉起那把她带在身边的木吉他。她戴着手套的手在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发出一串朴拙的声响。她微笑的望着柴宸葳，清了清喉咙，开始弹唱一首节奏轻快的德国民谣《Mussidenn》我必须要离开这个小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汉娜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和自在，歌词旋律在冷夜里特别温暖，像壁炉里的火苗一样跳跃。她唱到副歌时脸上的神情不知不觉柔和下来，眼神望着远方的黑夜，似乎也在思念什麽。
柴宸葳原本只是静静的听，任音乐和歌声一层层在夜sE里流淌，她虽然听不懂每一句德文，但旋律和情绪却意外直击心底。她忽然觉得语言真的没那麽重要?人在异乡时，音乐反而成了最快能让灵魂平静下来的东西。
汉娜唱完一个段落，回头用半认真半玩笑的语气邀请说：「你不是一直说想学德文吗？副歌很简单，跟着我一起唱啊！」说完又唱了一次，这次刻意慢下来。
柴宸葳被逗得忍不住，虽然知道自己德文发音肯定会出糗，还是试着跟上，断断续续、扭扭捏捏的模仿那陌生的音节。她的德语腔又台又卡，结果把汉娜逗笑到差点把吉他掉在地上。
「OhmeinGott！你到底唱的是什麽德文啊！」汉娜忍不住抱着肚子笑，笑声清脆又放肆，在夜里传得老远。
柴宸葳自己也被逗笑了，索X不顾形象乾脆用半唱半念的方式，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一遍遍跟着唱：「Mussidenn,mussidenn??b啦b啦扣??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自己唱什麽??」或许承着有点酒意，柴宸葳边乱唱边笑到有点喘、有点疯。
「还不错啦！起码你敢开口唱。」汉娜拍着吉他夸奖她说：「大部分亚洲人一到外国就什麽都很安静。你这样很bAng！」
柴宸葳笑得泪都快流下来，一边胡乱哼着，一边抬头望向满天星斗，夜里的寒冷像是暂时被欢笑和音乐驱散，两人就这样在旧木椅上唱了好几遍那首德国民谣。周围的静谧、远山的黑影、空气中飘散的笑声都成为这段旅途里最难忘的风景之一。
最後汉娜停下吉他轻轻说：「这首歌唱的是离开和思念，也是在告诉人不管走多远，只要彼此记得、承诺重逢，总有一天会再见到想见的人。」她语气带点感伤，也多了一丝柔软的期待。
柴宸葳望着她，看了很久。旋即低头看着掌心，莫明一阵暖意从指尖慢慢蔓延到x口。
「那就一起去挪威吧。」柴宸葳忽然笑着说，声音又轻又真实。
汉娜先是错愕着柴宸葳突如其来的回覆，接着眼睛一亮，随即举起啤酒瓶和柴宸葳轻轻碰杯，脸上笑容明亮而带点冒险的味道说：「说好了Shai，明天开始上网查农场，这次换我们一起流浪！」
他们再度大笑，喝光啤酒并把吉他收好，夜sE越来越深，风变得更冷还是没有人说想回屋里。两个异乡人在这寂静的北国夜里，因为一首民谣和一个冲动的约定，让柴宸葳突然对明天多了一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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